眾人只得嘟嘟囔囔地站在城頭吹風,少年走到城墻邊,借著落日的余暉,看到遠處有一條橫跨天際的細線,那應該是濟水了。
他隱隱約約看到,那條細線像有很多螞蟻的蠕動,心道難道是有人在渡河
如今黃河濟水枯水,很多地方河床裸露,看來那袁紹軍度過濟水,便肯定會來攻打此地了。
剛才排隊進城時,少年聽旁人說,這些日子軍占領了平原城,渡過黃河,將黃河河濟水之間的數座城池都占了。
如今他們就要度過濟水,攻打濟水以南的郡縣了
想起在費縣被殺死的爹娘,他不由握緊了拳頭。
十幾天一眨眼就過去了。
少年已經適應了城頭的生活,雖然一天兩頓飯,每頓也有兩個野菜和粗糧混起來的半生不熟的面團,但畢竟比他先前逃亡時,吃野果草根的日子好多了。
但就是這樣的好日子,在某天清晨戛然而止。
和他一起守在城頭的男子,剛站直身子伸了個懶腰,一支箭矢就穿透了他的脖子。
少年眼見箭支從男子后頸鉆出,帶出一股鮮血,男子倒在地,四肢抽動幾下,便斷氣了。
他啊的大喊了一聲,幾個打瞌睡的兵士警醒過來,隨即便被鋪天蓋地的箭雨覆蓋。
城頭隨即響起了示警的鼓聲。
少年趴在城墻后面,看著幾個躲閃不及的人被箭雨射穿,此時老伍長一個翻滾,躲到少年身邊,罵罵咧咧到“怎么這時候攻城,還讓不讓人睡個好覺了”
少年支起身子,想通過箭孔看看外面的情境,被老伍長一把按住頭,吼道“你瘋了”
話音未落,他們身后一身巨響,有東西砸在城頭,石屑紛飛,激射到空中,然后落得城頭滿地都是碎石。
老伍長罵罵咧咧道“見鬼了,還有投石機”
石彈和箭雨的破空聲不斷,一直持續了半刻鐘,才漸漸緩了下來,隨即停住。
城下有個大嗓門的聲音隨即響起,大致意思是袁氏奉漢室之名,前來解救于凌百姓,如果城內的人立刻投降,便可平安無事。
老伍長聽了,嘆道“看這樣子,縣令怕是要投降。”
少年奇道“為什么”
老伍長冷笑一聲,“你也不看看,直到現在了,除了你們這群炮灰,正規兵士哪里出現過,都在城下面躲著呢。”
少年目瞪口呆“我們是炮灰”
老伍長不屑道“要不然呢”
“這守城兵甲器械的錢,只怕好多都被貪了,連一只整齊的幾百人守軍都湊不出來,要不然怎么會哄騙你們城頭守城”
少年更是震驚“那老丈你怎么還在這”
老伍長哎了一聲,“這不是家里有人要吃飯么,于不誰來這里送死啊。”
少年說不出話來。
袁熙此時正在于凌城下。
他騎著馬等在左翼,左邊是張郃,右邊是趙云。
這半個月以來,袁譚連續攻克五六個縣城,一路狂奔狂飆,越過黃河,渡過濟水,帶著大軍壓到了于凌縣城下。
袁譚看了探子回報,感覺這縣城不堪一擊,所以甚至沒有步步推進,安營扎寨,而是趁著天黑奔襲十幾里地,直接打到了城下,想著直接攻下于凌,然后大軍進城歇息。
袁熙這些天學了不少東西,但隱隱約約總覺得,事情有些太順利了。
這五六個縣城,最多的城里也就數千人,加起來也不過萬人,這還不算其中好多是平民百姓。
但田楷的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