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可笑的一點是,這種枷鎖,只能限制絕大部分人,卻對最頂級的那一小部分,卻似乎失去了作用。
袁熙就不說了,他過繼之前,很是做了些讓人非議的不孝之事,以此作為讓自己過繼的借口,鄴城一時間對他的議論也是甚囂塵上。
但隨著他地位實力的提高,成為兩州之主后,這些不和諧的聲音就突然消失了,甚至私下都沒人再敢提起前事。
其他諸侯類似的事情,也是林林總總,曹操在曹嵩在徐州時,就完全不顧對方生死屠城,孔融提出父母無恩,這些都和此時提倡的孝道背道而馳,呂布更是連殺兩任義父,現在又有幾個敢在呂布面前提起
再往前推,高祖家人被項羽抓住的時候,不也對項羽威脅殺死其父母的威脅視若無睹,此時的孝道又在哪里
此時不還有一句話,“舉茂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嗎
但士族舉了孝廉之后,只要沒人追究,又有誰會在乎前事呢
什么臥冰求鯉,什么懷橘讓梨,說白了,這些東西都是上位者做給別人看的,等這些人擁有了讓開口者閉嘴的能力,自然反對的聲音也就消失了。
袁熙突然想起,自己和呂玲綺在海西城高樓上調笑的事情,那時候他手腳有些不老實,呂玲綺就嗔怪袁熙喜歡在高處做些下流事情。
當時袁熙哈哈笑道“夫人不知道,這天下就是這樣,站得越高,可以做的下流事就越多,偏偏下面的人即使看到,也只能默默受著。”
“不然為什么大家都要拼了命的往上爬”
呂玲綺當時還以為袁熙在打趣自己,但袁熙其實是語帶雙關,他不僅在說自己,也在說全天下所有的當權者。
自古至今,隨著時代的潮流,很多事物都發生了變化,但人心的自謀,趨利避害的做法,卻是數千年來未曾改變過。
就像權力能讓人上癮,不外乎兩種。
一種是擁有權力的人,可以制定規則,讓其他人遵守,行使生殺予奪之權。
另外一種,則是可以親手破壞自己制定的規則,成為唯一的那個例外,這種感覺,比上一種更加讓人著迷。
他靜靜看著面前的劉氏和焦仲卿,等著他們的決定。
此時劉氏卻在看著焦仲卿,她對自己家里,已經沒有什么留戀,焦仲卿卻是心事重重,袁熙見了,暗嘆一聲,開口道“我知道你阿母是以七出之條將劉氏休掉的。”
“但嚴格來說,此事尚無定論,我如果讓華佗先生診治你們二人,最后卻發現劉氏沒有問題的話,我作為使君,是有權問責你阿母的。”
焦仲卿聽了大驚,趕緊想袁熙跪拜求情,袁熙擺擺手道“看在你二人的份上,若你二人選擇第二條路的話,我倒是可以讓李術安排人手,每月支取錢糧,代你為其贍養終老。”
此話一出,眾人暗暗點頭,袁熙這個辦法,確實可以解決這個令人頭痛的難題
劉氏向袁熙拜道“不管事情成與不成,妾都深感使君大恩,但妾不明白,妾和使君素昧平生,為何要如此維護妾身”
袁熙聽了,思索片刻,搖了搖頭,笑道“我也不知道,真要說的話,也許是為了那首詩吧。”
眾人一愣,詩什么詩
袁熙笑道“我已經為兩位想好了退路,我找人做了首樂府詩,如果能讓人廣為傳唱,天下人必然能知道兩位的故事。”
大喬輕聲道“詩使君還會做詩”
呂玲綺聽了,笑道“使君打黑山時,就曾做過,不過當時妾聽不太懂呢。”
袁熙笑道“這首詩不一樣,作詩的人,可比我高多了。”
“但這詩很長,可能頗費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