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紀并未看到袁尚的神情,自顧自說道“眼下曹營勢力,已經成了冀州的心腹大患。”
“所以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和外面那兩位開戰,為此我愿意出城勸說顯思公子,暫時放下成見,聯手共擊曹操”
袁尚聽了一驚,忙道“先生不可”
“先生乃是吾之股肱,先生若是被其扣住,誰為我出謀劃策”
逄紀沉聲道“此事非我去不可。”
“我自董卓之亂,跟隨本初公逃出長安,助其去取得冀州,深感本初公知遇之恩,如今公卻病重,我說什么也要將這場大禍消弭。”
“至于我出城的時候,可讓審配代我。”
袁尚聽了,頗為意外道“審配”
“先生不是和他有過齟齬”
“而且他的侄子,可是有勾連曹操袁譚的嫌疑,我若用他”
逄紀解釋道“正因為如此,審配才會拼命證明他的清白。”
“我前日已經親自登門,和其和解,也和他攤開講明冀州的危難,我相信他于公于私,都會想明白其中的利害。”
袁尚聽了,感動道“尚深感先生苦心,但是”
他還是心有疑慮,因為逄紀對他來說極為重要,要是讓其出城,萬一
而且逄紀為什么寧愿推薦和其有過節的審配,也不推薦許攸
許攸不是更得阿父器重嗎
他還在猶豫間,有侍衛飛速上了城頭,在袁尚耳邊悄然說了幾句話,袁尚聽了,臉色大變,連忙帶著逄紀下了城頭,坐上馬車便往袁紹府邸趕去。
袁紹府邸里面,華佗正一臉凝重地給袁紹施針,他下手如風,在袁紹上身四肢連著下了幾十根金針。
雖然他將大部分血脈截住,但袁紹嘴角仍舊是不斷溢出鮮血,面如金紙,奄奄一息,身體不住抖動,眼看就快不行了。
華佗一發狠,又拿出一套銀針,對著袁紹頂門針了下去,看得門外的謀士們面容失色。
不過幸運的是,袁紹原本顫抖的身體,竟然慢慢平復下來。
華佗擦了把汗,退了出來,用銅盆里面的水洗了洗手,謀士們趁機湊了上來,許攸悄聲道“先生妙手,是不是已經度過危險了”
華佗猶豫一下,低聲說道“從這一刻起,我就做不了什么了。”
一眾謀士聽了臉色大變,華佗的話很清楚了,袁紹隨時都有可能死掉
偏偏是這個內憂外患的時候
想到城外暫時被擊退的曹軍,城內城外對峙的袁氏三子,眾人就口中發澀,如今鄴城形勢之差,尤甚于黑山軍偷襲鄴城那次
腳步聲響,袁尚提著長袍下擺,匆匆沖了過來,一眾謀士連忙上去,低聲解釋了情況,袁尚聽了,臉上更是驚惶。
他趕緊沖入屋內,看到劉氏在一旁向自己使眼色,連忙靠近榻前,對著緊閉雙目的袁紹輕聲呼喚了幾句。
過了好一會,袁紹才緩緩掙開眼睛,他極為艱難的側過頭來,用模糊的視線中分辨出來人,便開口道“顯甫,你來了。”
他一說話,嘴角的血便流了下來,袁尚忍不住哭起來,“阿父,我在這里,不要說話了。”
一旁的劉氏聽了,心中一急,趕緊對袁尚使眼色,卻發現袁尚根本沒有看向自己,連忙上前跪在袁紹床榻前,低聲道“夫君,外面的謀士們都在等著,要讓他們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