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自家這冤枉氣就要白受了
等到清如回來,將舒舒拉到旁邊的屋子,勸告一番“姐姐今天也太魯莽,忍她兩句又如何現下嘴里痛快,可萬一傳到宮里去就算她有十分錯處,可姐姐這一回嘴也落得三分不是”
舒舒自是曉得這是好話,世人就是如此,嚴于律人,喜歡找不是,恨不得旁人都是圣人。
郭絡羅格格的不規矩肉眼可見,對她苛責的反而不會太多,大家會覺得她失了父母教養,被尊貴的外祖父嬌寵,有不當之處也情有可原;而像舒舒這樣正常家庭長大的女孩,反而當寬容、忍讓,不與之計較,否則就會被人挑剔說嘴。
這完美福晉的人設立不得。
舒舒想著,輕聲解釋著“除非一直讓著,否則總有對上的時候與其吃虧受氣,還不如開始就將撅回去倒是連累了弟妹,小心她記仇”
清如臉色一下子紅了,瞪了舒舒一眼,嬌嗔道“姐姐混叫什么”
姊妹倆嬉笑著,將郭絡羅格格的事情丟到一邊。
前院傳來消息,花轎已經出了郡王府,往回折返。
八旗軍民在內城分片居住,董鄂家與順承郡王都是正紅旗,都在西城這一片,路上不到兩刻鐘的路。
舒舒帶著一干貴女往前院去觀禮。
少一時,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到了。
花橋落地,新郎射轎門,然后就是清如這個“全福少女”出場,拿了天地桌上的脂粉,用手指蘸著在新娘子的兩腮上抹,一面紅,一面白,謂之“添脂粉”。
舒舒這個小姑子,也要充當工具人,拿著一個半尺高的銀鎏金的瓶子,送到新娘子手中,新娘子手中本來還捧著蘋果,就一手托著蘋果,一手抱著寶瓶下了花轎。
接下來拜天地父母,夫妻對拜,新娘子就被送到新房“坐帳”。
新房里里外外都貼著紅喜字,卻是滿人規矩,貼的是單喜字,而不是后世常見的雙喜字。
只因滿人認為,雙喜字是“奸”的別寫,用它來賀婚嫁不吉利。
新房里又是一大串的規矩行事,撒帳子,新郎挑蓋頭,“插花卜喜”,夫妻喝合巹酒,然后就是吃子孫餑餑與長壽面。
子孫餑餑是娘家準備的,長壽面是男方準備的,子孫餑餑要“生”,長壽面夫妻對坐,互相喂著吃。
這一套下來,新娘新郎都臊紅了臉。
新郎出去敬酒陪客,長輩女眷也都去坐席,舒舒與清如才算派上用場,在新房里陪著新娘。
新娘子與舒舒同庚,月份大幾個月,閨名桂珍,長了副笑面,行事很是周全。
“我可惦記上了,大嫂陪嫁了兩箱子書,回頭可要借我兩本瞧瞧”
舒舒笑說道,兩人認識多年,自然也不生疏。
因皇帝推崇儒家,八旗漢化已經不止于勛貴百姓,連宗室也如此,新娘子的陪嫁中就有不少書籍字畫。
桂珍爽朗一笑“妹妹喜歡只管拿去,那些不過是裝點門面前幾年宗親里不少格格鬧著結社,還給我發過帖子,只是我看書就頭疼,倒是清如妹妹這里,贊的人多,還是個小才女呢”
清如聽了,帶了靦腆道“不過是閑著沒事打發時間,用來自娛外頭世界這么大,咱們能見的就是京城這巴掌大的地方,沒去過的地方,沒看過的地方,書中盡有,權當是去過,看過了”
舒舒在旁跟著點頭,這也是她與清如投契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