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醫磕頭在地,牙齒打著顫,吭哧著回答
康熙陷入沉思,宜妃已經明白過來,立時請罪“都是臣妾不好,竟是引狼入室這奴才是胤禟乳母劉氏族親,祖上曾從醫,家里也在城里開了藥鋪,還是臣妾看在劉氏奶了胤禟一場,后又回來服侍,信了她的舉薦”
能夠把持著阿哥所,將九阿哥的的情況瞞得緊緊的,還能有誰
康熙的眉頭舒展開來,臉上依舊深不可測,望向舒舒“扶你額娘起來”
舒舒應了,攙扶著宜妃起身。
康熙望向膳桌,又望向舒舒,帶了幾分打量“董鄂氏,你是怎么發現膳食有礙”
舒舒臉色蒼白,依舊是驚魂不定模樣“兒媳聞出了菜籽油的味道這個油性寒,女子忌吃加上今日這膳食蹊蹺,沒點的菜上了,排骨也燒的不對,顏色太重,兒媳就嘗了嘗,發現紅燒汁里有柿子蒂粉,這亦是大寒之物要是單單用錯油,還能說是意外,這兩道菜都有了問題兒媳實在嚇了一跳,這般手法實不像是生手,怕害到九爺身上,就叫人傳了太醫會診萬萬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害九爺”說到最后,已是紅了眼圈。
至于為什么會認識菜籽油與柿子蒂這些不常見的東西,曉得其禁忌,康熙沒有細問。
臣子宅邸的消息,御前不是一無所知。
尤其是八旗滿洲都統,關系重大,宅邸消息更是每旬一報。
舒舒這個兩房獨女,對外看似寂寂無名,不曾因美貌揚名,也沒有才女之類的贊譽,可在康熙這里很有印象。
是個孝順的女兒與侄女。
小時候如何不知,只齊錫升任正紅旗滿洲都統這三年,御前每旬得的消息,就有這位大格格一筆。
博覽群書,都是以養生醫用為主,每月都要折騰出新東西,孝順兩房長輩。
齊錫那里的酒,新達禮的養生粥,縣主用的靜心丸,覺羅氏用的輕身湯
不說別的,只這一個“孝”字就強過旁人許多。
康熙不是沒想過將她列為九阿哥福晉的第一人選,只是曉得董鄂家與禮烈親王一系世為姻緣,不好摻和進去。
沒想到康良親王壯年病薨,椿泰承爵守孝,兩家親事耽擱,齊錫開始打聽其他人選。
康熙才會在曉得鈕鈷祿氏出身有瑕疵后,直接點了舒舒為九福晉。
沒想到,竟是九阿哥的大福氣。
要是換成尋常女子,哪里會有這些見識
宜妃亦是想到此處,后怕不已,拉住舒舒,臉上是毫不遮掩的感激,察覺到她的顫抖,拍了拍她的手“不怕,不怕,有皇上在,有額娘在”
舒舒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怎么能不怕
不是怕這小人手段,而是怕自己“暴露”有后遺癥
自己通醫理,這是不是忌諱
今日是不是魯莽了
多做多錯,少做少錯
今日被劉嬤嬤機緣巧合的逼到這一步,要是不將事情鬧到,那就要落個不容人被報復的名聲。
如今九阿哥的身體狀況出了大問題,徹查清理阿哥所是難免的,舒舒成了打醬油的。
可她絲毫不覺得欣喜。
反而沒了安全感,還存了隱憂。
康熙與宜妃對視一眼,都帶了無奈。
他們哪里會想到舒舒是悲觀情緒發作,自己嚇自己,只當她真的嚇到了。
想來也是,董鄂家人口簡單,夫妻和睦,姐弟相親,哪里見識過這些險惡之事
康熙神色和緩許多,望向九阿哥,見他精神恍惚的,也生出慈愛之心,對梁九功吩咐道“扶阿哥與福晉去西屋暫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