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九阿哥回上房,舒舒已經歪著了,眼神有些飄,不知在想什么。
九阿哥在炕邊坐了,想起了剛走的七福晉,道“七嫂學外頭的閑話了說爺不好了,還是什么,不用放在心上”
舒舒翻身坐了起來,看著九阿哥,搖頭道“沒說什么,就是提及以后要將三格格留在京城,咱們的大格格往后也求了恩典,留了京城吧即便要滿蒙聯姻,也不稀罕親王、郡王,直接在京城的蒙八旗子弟里選就是了”
真要說起來,舒舒并不反對滿蒙聯姻,只是不想要大格格“撫蒙”。
那樣的話,骨肉生離,想想都受不了。
如今八旗漢化,除了公主單獨開府,跟婆家論國禮之外,其他宗女還是要論家禮。
就算是宗女,也要被要求賢良淑德。
反倒是蒙古人那邊,保留著質樸的傳統,女子地位更高些。
九阿哥摸了摸胸口,道“好好的,提這個做什么怪讓人難受的”
舒舒嘆氣道“但凡咱們能自己說了算,我寧愿直接生三個阿哥”
不是重男輕女,而是現下對女子不大友好。
到時候跟重新投胎似的,稍有不周全,就要叫人懸心。
九阿哥沉吟道“二十萬兩的嫁妝銀子,咱們大格格可得好好挑挑,等到十來歲的時候,挑著相當的人家,咱們再好好看看,真要選蒙八旗,就挑科爾沁出來的,要是滿洲,就挑次子、三子可以分家出來的,漢軍就算了,繁文縟節太多”
現在宗女流行晚嫁,都要十八、九往上了。
舒舒感嘆兩句就放下,想想方才見到的兩人,好奇道“桂元還罷了,在盛京衙門枷了好幾個月,看著憔悴就憔悴了,桂丹怎么回事兒,都不敢認了”
九阿哥道“小兩月沒閑著,一直在路上,還在山里鉆了大半個月,也就是年輕,換個歲數大的,早倒下了,關外可還冷著,山里雪都沒化呢”
說著,他講了三官保私下里種人參之事。
“現在人參的價格比前些年漲了一倍,不敢想老頭子那邊密下多少銀子”九阿哥咬牙道。
舒舒有些糾結。
那些銀子要是在郭絡羅家手中還好,就是個貪墨罷了。
關于私種人參這里,好像雖禁止,可是也不是殺頭籍沒的大罪。
就怕這些銀子被當成政治投資,私下里流入毓慶宮。
真要那樣,一廢的時候翻舊賬,郭絡羅家可沒跑。
隨即舒舒想了想三官保的年歲,年逾花甲。
她就不著急了,道“此事不宜揭開,更不宜爺來揭開,回頭還是問問娘娘的意思,或者跟五哥商量商量吧”
丟了職的外家沒什么,真要淪為罪人,還是會傷了母子幾人的體面。
九阿哥點點頭,道“爺不著急,等有了妥當法子再說吧,就是桂丹,這回爺們了一把,實令爺刮目相看,素來是個慫貨,還有這樣狠辣的時候。”
舒舒想起紅樓夢里探春的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里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涂地”。
郭絡羅家就是如此。
他們在盛京經營了幾代人,天高皇帝遠的,要是沒有桂丹揭開此事,誰會想到還有這個雷埋著。
“要是爺私下里請了老頭子過來,嚇唬一二,能不能讓他將銀子吐出來”九阿哥有些心動。
本就是不法之財,惦記起來也不覺得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