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到云成的臉色,鐘宴笙悄悄拽了他一下,沖他搖搖頭。
來赴宴前,他就猜到了會被議論,會遭到怪異的目光甚至冷落。
但鐘宴笙很認真地覺得,這些人他又不熟,怎么看他的,和他也沒關系。
相比之下,還是定王殿下的事更惹他發愁,他縮在家里寸步不出,躲了十日,剛一出門,居然就撞上了。
佛祖不保佑,黃歷也不行。
請帖確認無誤,鐘宴笙跟在鐘思渡后面一起入了園。
原先等在外面看熱鬧的其他
人也跟了過來,這位淮安侯府真世子的氣度品貌,與想象中畏畏縮縮的鄉野俗夫完全不同,大多人收起了譏嘲冷眼的態度,各懷心思地打招呼,有意無意忽略了鐘宴笙“鐘少爺,久聞大名。”
“鐘少爺在院試中當真是大放異彩,文采斐然,文章都傳到了京城來了在下有幸拜讀,佩服,佩服。”
鐘思渡對眾人的試探反應早有預料,含著淡淡笑意,應對那些拋來的問題,態度謙遜溫和,回得滴水不漏。
雖然其他人叫鐘思渡“鐘少爺”,但言語之中,顯然已經將鐘思渡當做了淮安侯府的世子。
反倒是鐘宴笙這個小世子被冷落在旁。
見鐘宴笙逐漸被排擠到邊緣,沒人注意,云成著急了,壓低聲音“少爺”
出發之前,他候在馬車外,聽到侯夫人小聲提醒鐘思渡,說鐘宴笙從前身體不好,很少出門,害怕人多的地方。
還說此次赴宴,必有多嘴之人說閑話,是他們私心叫鐘宴笙出席,要他好好照應鐘宴笙。
鐘思渡嘴上答應得好好的,結果一到景華園,就完全將他們小少爺拋到腦后了。
小少爺明明著了涼,身子不舒服,也不準他報給侯爺和夫人,非要堅持著來,為的是誰呀
鐘宴笙體力不濟,走了會兒,已經有些累了,見云成激動,趕緊豎起指頭,比在唇畔“噓,噓別嚷別嚷,要被人注意了。”
平時他出門,身上總是會環繞許多視線,經常緊張得手心發汗,眼下沒人看他,他倒還松口氣,并沒有生出被排擠的落寞感。
云成“”
差點忘了,小少爺是只不喜歡熱鬧的小蘑菇,平日里除了作畫,剩下的愛好就是躺在花陰里看點閑書。
這斗花宴若非侯府和夫人的請求,少爺恐怕是不樂意來的。
這么一想,雖然心里還是有些不平,不過云成還是勉強把那口氣咽了回去。
鐘思渡長在鄉野,文才卻那般佳絕,考上院士第一時還不滿十八,今歲便要參加秋闈。
世家子弟里,能這么有出息的也是鳳毛麟角,多半都是蒙祖蔭才能混上一官半職的。
京中許多出名的文士看過鐘思渡院試的文章,贊不絕口,放言鐘思渡秋闈必然一鳴驚人,明年春闈揭榜,也必能提名。
不管鐘思渡秋闈的表現會如何,已經有不少人有了結交他的意思了。
等在外面的權貴子弟們,不全是來看熱鬧的,其中不少人的父母就囑托了他們,要與鐘思渡認識一番這位真世子剛回京城,誰都不熟,正是最適合結交的時候。
至于那個假世子,就不用提了。
誰能忍受一個鳩占鵲巢之輩這二人關系必定不好,與鐘思渡交好,就等于與鐘宴笙交惡。
和一個假的交惡,也沒影響。
大伙兒人擠人的,鐘宴笙自從那晚過后,格外不喜歡被人觸碰,主動往旁邊挪了挪,見鐘思渡面對這么多人,還從容自如,迅速融入
了周圍的氛圍之中,得到其他人的賞識,感到欣慰又開心。
今日也算是沒白來。
因為在路上碰到定王府的車駕,耽擱了一會兒,鐘宴笙倆人到得不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