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還好,一提此事,淮安侯就想起斗花宴當天傳來的消息定王現身景華園,命人斬了孟棋平一指不說,還用劍將他的小兒子帷帽上的花挑飛搶走了
斗花宴的花寓意非凡,豈是可以隨隨便便拿的
只是那日蕭弄突然砍人手指的行徑實在嚇人,被下手的還是沛國公府的孟棋平,相比之下,搶花就是微不足道的一樁小事了,淮安侯與侯夫人也更緊張鐘宴笙的安危,沒有細問此事。
淮安侯的臉色登時有點發黑,望著蕭弄的眼神變了變。
原先只聽說這位定王殿下性子陰晴不定,行事詭譎不按規矩,頗為狂傲,未料還如此輕佻孟浪
萬幸迢兒是男孩子,沒什么人說閑話,若是個小姑娘,傳出去了還了得
蕭弄突然被淮安侯一瞪,后背莫名其妙一僵,坐姿不由得端正了點,語氣依舊閑散“大兒子擅詩書,小兒子擅丹青,侯爺福氣不淺。”
定王殿下向來走哪兒都是隨心所欲地做事,哪曾這么跟人客套過。
淮安侯愈發不自在,只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勉強客氣了兩句“多謝定王殿下,犬子才疏學淺,能被殿下夸獎已是天大的榮耀殿下來大理寺,應當是為了孟三少爺一事罷,請。”
說完,卻一時沒得到回應。
淮安侯暗暗皺眉,抬頭一撞蕭弄的眼神,心底莫名一突。
該怎么形容定王的眼神
冰冷炙熱,
暗流洶涌,危險至極。
淮安侯無端打了個寒顫,潛意識里感到幾分說錯話的心慌。
但他前后一思忖,也沒發覺自己有何處說得不對本來淮安侯府與定王就沒有任何瓜葛,關于鐘宴笙,他也是避開不談的。
也不過一瞬間,蕭弄的神色就恢復如常,仿佛方才只是淮安侯的眼花。
不知是不是錯覺,定王殿下周身的鋒銳鋒芒都像是收斂了不少,唇角的笑意也顯得善良很多,態度好了不止一點“請。”
原本大理寺上下都愁掉了頭發,該怎么在不得罪這位爺的情況下,請他配合他們走走過場,好歹糊弄一下快哭暈過去的國公夫人和沛國公。
沒想到今日定王殿下不僅自個兒來了,還頗為配合他們的調查。
大理寺的官員們正暗暗歡欣鼓舞的時候,鐘宴笙也回到了淮安侯府。
離開時坐的是蕭聞瀾的馬車,回來的馬車卻是蕭弄派的。
鐘宴笙一路上都在緊張冒汗,偷偷掀簾子看外頭,發現馬車是回到了侯府,而不是跑到定王府去了,心里長長松了口氣。
蕭弄給他坐輪椅、還派馬車送他回來,態度奇奇怪怪的,他還以為被發現了呢。
鐘宴笙從輪椅上起身,掀開簾子小心下馬車時,悄咪咪心想,看來定王殿下還是很有良心的嘛,養的寵物把他撲傷了,就又送藥又送人的。
之前可能錯怪他了,他應當是個好人。
趕馬車的暗衛確保鐘宴笙平安下來了,才恭謹地行了一禮,準備離開。
連手下都這么有禮貌。
鐘宴笙乖乖叫了聲“多謝你送我回來,勞煩你回去也幫我向殿下道聲謝。”
這熟悉的乖巧禮貌感,跟前段時間那位小公子還挺像。
暗衛愣了一下,恭恭敬敬應聲“是”
目送暗衛重新駕上馬車,鐘宴笙才慢吞吞地進了侯府。
中午出的門,回來天都快暗了,帷帽和膝蓋都破了個洞,鐘宴笙怕被侯夫人看到,引起她的擔心,刻意叮囑了門房不要多說,繞了條人少的遠路往春蕪院去。
天色蒙蒙暗下來,四周靜悄悄的,往日鐘宴笙走這條路,都有云成陪著,不會害怕,今日云成告了病,就他一個人,走著走著,心里毛毛的。
風搖樹影,鬼影重重的,他心里一個小突,忍不住加快了點腳步。
快到一半路程時,眼角余光覷到個人影。
鐘宴笙霎時寒毛直豎,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才注意到那道人影頗為熟悉。
是鐘思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