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蕭弄是對那聲“對不起”不滿意,還是對“定王殿下”這聲稱呼不滿意,鐘宴笙敏感地察覺到,他這句話脫口而出后,蕭弄就不太高興了。
算了,反正定王殿下總是不高興,翻臉比翻書還快。
上次去垂釣,淮安侯都提醒他了,跟定王殿下相處要小心。
鐘宴笙在心里悄咪咪想著,小心翼翼問“定王殿下您能松一下手嗎”
下巴被卡著,一直仰著腦袋,脖子好酸。
他仰著腦袋,水紅的唇瓣也無意識輕啟著,看起來絲綢般柔軟,蕭弄的目光在上面落定片刻,非常正人君子地往上挪了挪視線,見鐘宴笙因緊張而撲簌簌眨個不停的長睫毛,心里嘖了聲。
定王殿下
先前在景王的私宴上,連著喊了身邊那個兩聲哥哥呢,喊得那么好聽,怎么一到他面前就換了稱呼,不叫哥哥了
他的臉色要沉不沉的“對不起世子何時做了對不起本王的事”
鐘宴笙支支吾吾,實在是不好意思提到畫舫上那個夜晚“我、我不該隱瞞身份騙您。”
叫定王殿下就算了,還叫“您”
蕭弄心底的無名火更旺了。
一陣窸窣的輕響,鐘宴笙低低“啊”了聲,睜大眼看著蕭弄捏著自己下頜湊了過去。
床幔低垂,天色近晚,在屋里昏暗的光線中,那雙墨藍色的眼睛仿佛某種獸類,直直撞進他的眼底,冷淡苦澀的氣息繚繞過來,將他整個人包裹在里面,像某種藤蔓,緊緊糾纏著他。
如同書上描繪的深海一般,鐘宴笙沉在他的視線中,恍惚有種會溺死在那雙眼中的錯覺,感覺到蕭弄的指腹掃過唇角,泛起細微的癢意。
很想伸出舌尖舔一舔。
但他忍住了。
“我怎么不知道,世子還隱瞞了什么身份。”
鐘宴笙回神愕然“”
這人居然裝傻充愣不承認
近在咫尺的這張英俊臉龐侵略性和攻擊性太強,越靠近壓迫越大,鐘宴笙感覺快喘不過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忍不住往后仰了仰,十分理虧地憋著悶氣道“殿下不是知道迢迢是誰了嗎。”
“哦。”蕭弄平淡地應了聲,“我找的是迢迢,與你鐘宴笙有什么關系”
鐘宴笙“”
鐘宴笙哽得說不出話。
他張了張口,還沒吭出聲,肚子先輕輕咕了聲。
早飯沒精神就吃了一點點,午飯在景王那兒還沒吃呢,喝了三杯酒,就被蕭弄搶走了,他近乎一天沒進食了。
蕭弄的眉毛一挑。
鐘宴笙的臉紅了,剛攢起來的氣勢又沒了,悶悶別開眼“我要回家了。”
哪知道話一出口,蕭弄捏在他下頜上的手是松開了,卻往下滑了滑,大手隔著衣物,貼在他柔軟平坦的小腹上,揉了一下“餓了”
鐘宴笙只在小時候肚子疼
的時候,被侯夫人溫柔地揉過肚子,長大后就沒有過了。
更何況蕭弄力氣大,沒輕沒重的,給他揉得一激靈,說不清是癢還是什么,煮熟的蝦子似的蜷縮起來“定、定王殿下”
蕭弄的手被他夾在腹部,眉梢又揚了揚“回家做什么,本王又不是喂不飽你。”
鐘宴笙被他理直氣壯的辯論驚呆了,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蕭弄故意抽了抽手“還想夾著我的手”
鐘宴笙這才意識到,他們倆還躺在床上,把蕭弄的手夾著,實在是很有些不妥、很不體面,頗有幾分狎昵之意,趕緊松開了。
蕭弄收回手,在鼻尖嗅了一下,嗅到了淡淡的幽香氣息。
抱著鐘宴笙睡了一個下午,頭疼得到了極大的緩解,這縷氣息幽幽的,十分沁人心脾。
分明他只是嗅了下指尖,也沒說什么,甚至沒朝自己看一眼,鐘宴笙還是羞恥到無地自容,這回連脖子也跟著紅了,瞪著他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