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夜里的水冰寒刺骨,流速湍急,從崖上落入水中的瞬間,倆人差點被水流沖散。
要不是被蕭弄捂著口鼻,猝不及防之下,鐘宴笙差點嗆了口水。
水流太急了,鐘宴笙只來得及抓緊了蕭弄,就被嘩嘩的水流直沖而下,混亂中他突然被蕭弄按進懷里,耳邊傳來“嘭”的一聲,分不清是什么聲音。
好在這段湍急的水流是匯聚到一個寬闊的水潭中的,水流逐漸平緩,鐘宴笙暈頭轉向的,也不知道他們被沖到哪兒了,腦袋一陣陣發昏發疼,折騰了這么久,樓清棠給的藥好像沒效果了。
但蕭弄的情況顯然比他糟糕得多,抓著他的手也不再那么有力,仿佛失去了意識,悶聲不吭地沉了下去。
鐘宴笙頓時慌了“哥哥蕭弄”
蕭弄跳得那么瀟灑,他還以為展戎是說笑的。
結果他是真的不會水
鐘宴笙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深吸一口氣,又扎進水中,湊過去將唇貼在蕭弄唇上,緩緩渡過去一口氣。
本來沒什么力氣勾在他手上的手好像動了動。
方才在林子里,是蕭弄帶著他跑,現在落到了水里,就變成鐘宴笙努力托著蕭弄往岸邊游了。
蕭弄比他高大太多,鐘宴笙歇了好幾次,才靠到岸邊,先爬到岸上,又費勁地把蕭弄拽上了岸。
做完這一切,鐘宴笙已經沒什么力氣了,氣喘吁吁地跪坐在岸邊,讓蕭弄枕在自己膝彎上,緩過來一些,見蕭弄還是沒有動靜,心里一涼,指尖發顫著遞到蕭弄鼻下。
還好還有呼吸。
鐘宴笙身子一軟,這會兒才察覺到冷。
這會兒可能都快寅時了,正是半夜里最冷的時候,風呼呼吹在身上,濕透的衣裳沉重又冰冷透骨。
月亮卻終于露了出來,快中秋了,月盤近圓,月色亮晃晃的落下來,在黑沉沉的水面上粼粼而動,也照出了蕭弄蒼白的臉色。
鐘宴笙從沒見過這么虛弱的定王殿下,恍惚意識到了什么。
蕭弄蕭弄的傷
還有他們被沖下來時蕭弄好像替他擋了一下什么。
鐘宴笙倉促地摸了摸懷里,好在藥瓶和匕首都還在。
他抖著手,趕忙去扒蕭弄的衣裳,濕掉的腰帶十分難解,鐘宴笙扯了好幾下,反倒越解越死,心急之下,干脆手抖著拔出匕首,心虛地道“是、是你叫我用匕首的。”
話畢,刺啦一下,他將蕭弄的腰帶割斷,解開衣袍,露出了蕭弄的上半身。
蕭弄的身子比鐘宴笙健壯多了,胸膛線條緊實,腰腹的肌肉線條薄韌而有力,流暢地歸束到褲帶之下,在月光之下,肌膚上一片水光,濕淋淋的。
那樣漂亮的腰腹肌群,一定很有力量。
鐘宴笙愣了一下,臉莫名其妙紅了,甩了甩腦袋。
想、想什么呢蕭弄受著傷呢
去拂開蕭弄腰側的衣物時,鐘宴笙又
看清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大多都是陳年舊傷。
鐘宴笙喜歡漂亮無暇的東西,但是這些傷落在蕭弄身上,他卻不覺得丑,反而看得眼眶發熱,抿緊了唇瓣。
撥開他腰側的衣物,鐘宴笙才看清了蕭弄腰上的傷。
是道很深的刀傷,有他拇指那么長,本來已經止了血,與萬洲一斗、又帶著他跑了會兒后,傷口再度裂開淌血,又被水浸了會兒,看著慘不忍睹。
應當是傍晚被襲擊時受的傷,之后蕭弄大概是頭疾發作,與展戎他們失散,傷處一直沒處理,已經不能再拖延了。
鐘宴笙的眼眶更熱了,紅著眼睛用手指沾了藥膏,小心翼翼往他腰上抹。
抹著抹著,眼淚又啪嗒啪嗒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