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這張嘴
第一次見面時,就給他引火燒身,這一次又把火惹過來了。
蕭弄可千萬別有什么太激烈的反應。
但是鐘宴笙不確定。
蕭弄做事隨性,這些若不是顧忌著腦子里的東西,恐怕早就把老皇帝蹬下來了,但若是涉及到鐘宴笙,蕭弄恐怕就沒那么好的耐心了。
他越發急著想回去給蕭弄傳消息了。
鐘宴笙急,老皇帝卻不急,讓鐘宴笙讀了幾個彈劾蕭弄的奏本后,又翻出其他的奏本,笑著道“來,小十一,朕教你怎么看奏本。”
皇帝親自教皇子看奏本,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幾乎等同于屬意了,德王都沒這個待遇,要是讓方才氣悶的德王知道,八成德王又要氣得摔東西了。
田喜無聲侍茶,微不可查地望了眼鐘宴笙的臉。
上一個有這樣的待遇的是先太子裴羲。
老皇帝給出這樣的“殊榮”,鐘宴笙到口的告辭就說不出口了。
他要是拒絕了,顯得也太不知好歹了。
書案上的奏本堆得小山似的高,都是過了內閣和蕭弄手的,一部分還有蕭弄的批注。
看到那些熟悉的字跡,鐘宴笙心里復雜,也不知是安穩多些,還是擔憂更多些。
直到天色漸深,鐘宴笙見老皇帝逐漸顯露出了疲態,還以為老皇帝終于要把他放回去了。
哪知道老皇帝擱下奏本,冷不丁又吐出一句“小十一與朕離散多年,朕實在不忍分別。耳間有張小床,從前住過人,今夜小十一便住在耳間,陪朕在養心殿歇下吧。”
鐘宴笙差點跳起來反對,生生遏制住那種沖動,勉勉強強應了聲,袖子里手指攥得發疼了,轉頭叫人“馮吉,你回明暉殿,幫我取身明日換用的衣裳來。”
讓馮吉回去傳話也行。
馮吉在書房外守了一下午,聽到鐘宴笙的聲音,就猜到了他的意思,哎了一聲,還沒轉過身去,老皇帝便道“不必那么麻煩,殿里自然準備的有。”
這是要把他和馮吉都關在養心殿了
連馮吉都走不掉了,鐘宴笙強行按下不安,略微吸了口氣“是,多謝陛下。”
被這么一拖再拖的,他已經確定老皇帝是故意的了。
之前蕭弄告訴過他,他派人追查過他的身份,被老皇帝察覺到,提前將所以線索都抹掉了。
現在看來,就算是將線索都抹掉了,老皇帝還是懷疑蕭弄會知曉鐘宴笙的身份,想看看蕭弄的反應。
都這個時辰了,也不知道蕭弄聽到消息了沒有。
鐘宴笙心里慌慌的,和馮吉一起被按在養心殿里,也沒機會遞消息出去,沐浴之后鉆進耳房里,坐在里面那張小床上發了會兒呆,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在這時,田喜帶著人進了耳房來,笑瞇瞇道“陛下這間耳房里多年不住人了,奴婢怕小殿下睡不慣,讓人將床再鋪軟和些。”
見到田喜,鐘宴笙緩慢眨了下眼,不言不語地起身讓人換了床鋪,幾個宮人手腳麻利地換好了,田喜便抬抬手示意他們出去,親自過來給鐘宴笙倒了杯熱茶“陛下讓小殿下在養心殿住下,也是念著小殿下,您住在養心殿里,若是有什么不適應的盡可提出來。”
鐘宴笙的眼珠動了一下,視線落到他身上“田喜公公,我有話想問你。”
田喜“奴婢還得回去服侍陛下喝藥睡下,就先走一步了。”
鐘宴笙才不放他走,快走兩步一把拉住飛也似想跑的田喜,低聲問“這間耳房,原先是誰住的”
“哎喲,小殿下。”田喜被他的問題問得頭疼極了,也不知道純良的小殿下的問題怎么都那么燙嘴,無奈極了,“您可放過奴婢這把老骨頭吧。”
看
他這個反應,鐘宴笙就猜到了,松開手道“那您去吧。”
見鐘宴笙這么輕易放過自己,田喜反而神色微凝,望他一眼,斂了笑容“無論此間曾住的是誰,此處都是陛下的居所,小殿下能得皇恩眷顧,就莫要多想,憂多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