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宴笙持續觀察情況,第二日又換了身更雪白的衣衫,溜溜達達往養心殿去。
沒想到居然碰到了來獻藥的德王。
德王脾氣易燥易怒的,這樣的人,都十分好面子,昨日才被老皇帝呵斥潑茶叫滾,今日居然還能拉得下臉又進宮來
鐘宴笙感覺稀奇極了,除了是那個神秘的幕僚指使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的緣由。
德王看見鐘宴笙,也是一頓,隨即朝著他露出個森然的冷笑“你的好日子不長了。”
換以前鐘宴笙可能會有點怯怯,但現在他只感到莫名其妙“喔。”
然后就毫不在意地略過了德王,先一步跨進了殿門。
德王氣得臉瞬間黑了一半,一口氣哽在胸口,差點咽不下去。
今日老皇帝的狀況更差了,但距離上一次服用烏香丸,才過了短短兩日,無論是老皇帝還是田喜,都不敢冒險用。
他的神思愈發恍惚了,鐘宴笙一身雪白的一進門,舉手投足與印象里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間的完全重合。
不出所料,鐘宴笙剛跨進門,又被轟了出去。
鐘宴笙很滿意地回了明暉殿。
第三日,鐘宴笙又積極地爬起來,去養心殿看望老皇帝。
比讀書時還積極,他讀書都不
會起這么早。
養心殿里一股濃重的藥味兒,太醫又開了許多方子,老皇帝正準備服藥。
這些日子德王四處尋名醫,找來一堆方子獻上來,老皇帝都沒怎么搭理過。
德王被拒絕了許多次,還是孜孜不倦地帶著自己的藥方和藥送來,哀哀切切的“父皇,您如此狀況,兒臣實在憂心,宮里太醫固步自封,這藥兒臣已經先試過了,您不妨試試兒臣請來的神醫開的藥罷。”
被當著面的罵醫術不精,幾個太醫候在旁邊,敢怒不敢言。
鐘宴笙跨進來時,老皇帝已經沒力氣抬頭了,咳喘、疼痛以及對烏香丸的癮,讓這個老人看起來愈發枯瘦如柴,全然沒有以往的威儀,躺在床上死氣沉沉,宛如一具干尸。
被德王在耳邊念叨了這么久,老皇帝終是有點煩了,沙啞地開了口“驗藥。”
德王眼睛一亮,立刻示意身后的侍從把藥盅打開“本王以身驗藥”
老皇帝深深耷拉下來的眼皮看了他一眼。
藥盅打開的瞬間,不知道是不是跟蕭弄廝混久了,鐘宴笙也沾上了他的狗鼻子,很敏感地嗅到了一縷熟悉的甜膩氣味。
他遲疑著看向德王帶來的藥盅。
煙氣裊裊彌散,仿佛是從那碗藥里散發出來的。
不會吧
藥盅里有烏香
老皇帝也嗅到了,原本渾濁的眼珠瞬間清明過來,德王渾然不知,抿了一口藥,就喜滋滋地將藥盅端向老皇帝“父皇,您試試,這藥有鎮痛止咳之效”
老皇帝驟然一劈手,將那盅藥打翻,眼神極度恐怖。
田喜瞬間領悟,臉色一沉“藥里有毒來人德王預謀不軌,將他拿下”
德王瞬間懵了,被侍衛沖上來擒住時方才反應過來,著急忙慌地拼命掙扎,聲音都劈了“毒怎么可能有毒,本王都親自試藥了父皇,父皇冤枉,兒臣怎敢下毒,太醫、太醫就在這里,讓他們驗一下啊父皇、父皇冤枉啊”
老皇帝劇烈地咳嗽了一陣,胸口劇烈起伏著,一眼也沒有看德王,陰著臉色“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