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宜繁比裴羲想通得更快,輕輕撫了撫裴羲的背,含著淺淺的笑“迢兒出生前,我們只求著這孩子長歲無憂,只要他平安高興,沒做什么天理不容之事,又何苦為難”
帝后皆是寬善的性子,認真討論后,便干脆對天天黏在一起的倆人睜只眼閉只眼了。
以免家里的孩子天天往外跑,裴羲咬牙放旨,讓蕭弄進宮,指導太子的騎射功夫。
蕭弄接到旨意,就知道陛下這是打算放他一馬了,心情頗好,天還沒大亮,就耐不住起身,準備去東宮。
知道親爹是什么脾氣,蕭弄還特地繞過了前院,沒想到姜還是老的辣,特地繞了一圈,還是撞上了清晨練槍的定王。
他爹眼皮都沒抬一下“喲,一大早去哪兒呢”
蕭弄“”
定王陰陽怪氣“婚約一日不解除,就一日不回京的是誰啊”
蕭弄沉思片刻,走到兵器架邊,抬腳將地上的木槍踢到掌中握緊“爹,來打一場。”
跟親爹打了一架,蕭弄被他爹用木槍故意戳到了好幾處皮肉,疼得嘶著氣,還是堅持咬牙去了東宮。
到的時候,小太子正站在門邊量身高,努力抻直了背,追著問給他量身高的小太監“孤有沒有長高一點”
小太監為難“殿下,昨兒才量過呢。”
您又不是地里的春筍,哪能長那么快呢。
蕭弄抱著手笑出聲。
他倒是覺得小太子跟只小筍似的,包得一層又一層的,里頭的芯子脆嫩清甜讓人很想咬一口。
聽到蕭弄的聲音,小太子一扭頭,驚喜不已“蕭弄你怎么來啦。”
蕭弄收斂起心底的作惡欲,露出個十分自然的笑“陛下命我來教殿下騎射。”
小太子有很多話想跟蕭弄說,赤著腳噔噔噔朝著蕭弄跑過去。
看他不穿鞋就亂跑,身后的太監哎喲哎喲叫喚著,抱著鞋吭哧吭哧追。
怕他踩到東西劃傷腳
,蕭弄迅速上前一步,一伸手,輕松將他提抱起來,往鋪著厚毯子的屋里走。
小太子感覺被這么抱著有點沒面子,不太高興,掙扎間蹬了他一下“放我下來。”
他力氣不大,但恰好踢到了蕭弄的傷處,蕭弄眉梢動了下,輕嘶了聲,小太子頓時像只被捏著后頸的貓,安靜下來,緊張地問“我是不是踢疼你啦”
蕭弄也不說話,小心地將他抱進屋里,仔細放下,生怕磕碰壞了。
被他這么珍重的對待,小少年愈發不好意思,低頭乖乖地揉了揉蕭弄被踢的膝蓋“是不是很疼呀我給你揉揉。”
蕭弄一時都不知道是被他沒輕沒重揉著的膝蓋更軟,還是心里更軟了。
知子莫若父,看蕭弄最近的反應,定王哪能看不出來,特地挑日子教訓了他一頓,讓他想清楚。
蕭弄想得相當清楚。
若不是那日在馬車上,小少年突然闖進悶熱的馬車里,又在他提出解除婚約時出現,他們倆的婚約可能真要給他中斷了。
上天給了他好機會,他哪能不抓住。
再想想從前他娘從京城回漠北,嘖嘖說起小皇子有多冰雪可愛,讓人恨不得揣起來偷走,蕭弄磨磨牙,心里的后悔愈濃。
沒見過小時候的迢迢,虧大了。
好在現在也不算太晚。
秋獵之前,景王加冠,自請離京之國。
除去小時候吃了些苦頭,陛下登基之后,對景王母子便很溫和照顧,劃給景王的封地,也是片富庶之地,還允準他將母妃帶走養老,極盡寬容。
所以離開京城雖有些不舍,但裴泓也沒什么遺憾惆悵,離開之前,將京城的朋友都請來了,來了個熱熱鬧鬧的餞別宴。
還跟一向不對付的鐘思渡也碰了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