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柯轉頭去望時棲的眼神“你是嗎,七七”
“你覺得呢”
這也許是個剖心之論,但是時棲只是微微轉過身,回望顧庭柯鷹隼般的視線,面上帶著近似輕佻的笑,夾在指尖的猩紅煙蒂讓他那張臉變得明艷漂亮,好似他們從第一天在天臺上相遇,便是這樣相互對峙卻又彼此糾纏的狀態
“顧庭柯,你一遍一遍地試探我的態度,在期望從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時棲眉眼含笑,他那雙眼睛專注的時候像是潮濕
的沼澤般讓人沉淪,微微傾身“想讓我承認我也喜歡你你在我心里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更親昵也更信任我會愿意在你面前坦誠所有”
時棲的煙霧和顧庭柯的糾纏在一起,這其實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覺得曖昧的距離,可是顧庭柯的心臟卻重重一跳。
他當然不覺得時棲會在現在跟自己剖白什么心跡,事實上時棲越是這樣笑得漫不經心的時候才越是讓人慌張,顧庭柯閉了下眼睛“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覺得好像做什么都沒有用,不管是他還是沈聽澤黎煬,任何幫助對時棲似乎都是可有可無的,如果有他就收著,想辦法還回去,沒有好像也沒有任何關系。
好像是爬山時籠罩在頭頂的云一樣,抓不住也握不著,只能在沒登上一步臺階的時候問一遍我今天有離你更近一點點嗎
只是他并不像面上看起來那么運籌帷幄,愛情里的患得患失他也會有,也會因此而做錯事情。
可在顧庭柯從小的教育里,在自己一定要做成的目標中,脆弱和猶豫都是不該有的負面情緒,是錯誤的,是無法展示給外人的。
顧庭柯的句子卡在了第三個字,于是時棲的視線自上而下去撩起他的眉眼“我從今天起床就開始配合你發糖,殺你只是想讓你盡早退出去,你的身份本來就是言多必失,跳女巫也是第一個給你發了金水,我們已經出了關越,殺兩民和兩神其實是一樣的,你以為你憑什么能活到最后”
顧庭柯眼眸一顫“真的”
“假的。”時棲笑了下,先殺夏鷗分明是沈聽澤提的戰術,跟時棲心不心軟有什么關系,但是他微微彎起眼睛,“自己嘴里都沒有幾句真的還想聽真話,想得美。”
“你說你喜歡我,可是你除了那些我可以說得好一百倍的情話還做了什么你希望我依賴你,你信任過我嗎你期待我對你完全袒露,你對我坦誠過嗎”
時棲注視著顧庭柯一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色,似乎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終于能看到這個人終于撕開永遠風度翩翩的假面了,露出無助與脆弱的真實來。
煙蒂被掐滅在手心,帶來一點灼燒的燙意,但是昨天顧庭柯沒有因為時棲的退縮心軟,現在的時棲也不會。輕佻的笑容收斂了些,時棲跟著道“我問過你為什么看個片子就會變成這樣,當年為什么突然出國,生日的時候為什么沒來,你回答過我嗎”
“我承認,你是個不錯的盟友,聰明的伙伴,但除此之外,”煙蒂被扔進垃圾桶,時棲扯了扯嘴角,“一個人想要另一人的真心,自己總要先拿點什么誠意吧”
“你說呢”時棲站直身體,緩緩道,“庭柯哥哥”
“我”
“晚了,”顧庭柯正要說什么,時棲突然將剛剛揪掉的那片吊蘭繞在指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眉眼彎彎,“我現在不想聽了。”
身后的風吹起顧庭柯的額前的發,煙蒂燒到指尖,顧庭柯注視著時棲毫不留戀的背影。
兩個太過聰明的獵人彼此配合卻又彼此爭奪著領地,都在試圖最先撕開對方身上的那層皮肉。
但是撕開便意味著失去獵人的身份成為被動的獵物。
陽臺的門被砰的一聲關上,顧庭柯微微垂下眼睛,時棲突然卻這個時候回過頭,露出一點近似于稚氣的漂亮笑容“對了,”
“懷遠路的那家咖啡店也被路舟盤了,我記得你之前挺喜歡的,我”時棲輕笑著琢磨好用詞,“我約會回來給你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