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另一邊。
在很長的時間里,格利茲市一直是奧地利人的私密花園。
這里擁有眾多的博物館和藝術館,卻不像維也納一般擠滿了來往的國際游客,生活平靜而淡然。
從城市的最高點城堡山出發向東,越過巴洛克風格的斐迪南二世陵墓,在格列茲美術館和擁有金色雕像的歌劇院之間,有一棟藍色屋頂和紅色磚墻的小樓。
此間便是油畫雜志的總部。
伊蓮娜家族的先祖十九世紀從奧匈帝國政府的手中買下了這棟建筑。
此后的兩百年,無論是動亂還是和平,全世界的藝術風云都圍繞著它而流動。
格利茲市的公民也以油畫雜志和熱愛藝術的伊蓮娜家族為榮。
據說,伊蓮娜家族的任何成員都可以免費在城中的咖啡館里用餐,城市的任何一扇大門都愿意為了他們敞開。
即使是市政府的議會大廳,他們也可能憑借自己的姓氏通行無逾。
可是今天,
過去一百年以來的第一次伊蓮娜家族的最后一位女繼承人,卻被油畫雜志拒之于門外。
“伊蓮娜小姐,抱歉,我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您的工作證被暫停了。”
剛剛,安娜發現自己的辦公證件無法打開電梯的大門。
這種貴賓式電梯是雜志社的高層專用的,需要相應權限卡才能解鎖。
原本她以為是系統出了故障。
護工大媽推著她的輪椅來到了柜臺門前,禮賓小姐拿著她的工作證在電腦讀卡器上鼓搗了一陣之后,就一臉困惑的說到。
“檔案顯示從昨天午后,您就被從檔案庫中暫時移除了。”
“這太荒謬了,今天是愚人節嗎。伊蓮娜小姐的家族創辦了這家雜志社,她是這家雜志社的主人。誰有權利將主人趕出家門”
推著輪椅護工大媽臉上有些不可置信。
安娜擺擺手。
原則上說,她其實并不擁有這家雜志社的所有權。
上世紀六十年代,為了讓雜志社更加專業化和公眾化,安娜的太爺爺將雜志社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以1奧地利先令的價格,轉讓給了奧地利國家出版集團和歐洲美術協會。
到了安娜的接手家族產業的時候,她依然是雜志社最大的私人股東。
但雜志社的掌門人卻是歐洲美術協會所任命的理事長,來自丹麥的布朗爵士。
她在雜志社唯一的官方身份只是油畫雜志下屬的視覺藝術欄目的高級編輯和自由撰稿人。
如果有看管理層看安娜不爽,他們自然可以炒掉一個編輯。
“這是針對我的”
安娜知道雜志社在近些年來,尤其在自己的姨媽去世后。
新一代的管理層對于油畫雜志身上,那些屬于舊時代伊蓮娜家族的私人印記太多而常常感到不滿。
只是大家的摩擦一般都會在暗地里進行,表面上彼此至少還會一團和氣。
這種明面張膽針對自己的事情,還是第一次。
安娜從灰色的女士西裝口袋中掏出手機,播打了通訊錄中的一個號碼。
長久的嘀嘀聲,沒有人接聽。
她面無表情的掛斷電話,再一次的點擊重播直到,她第三次播打電話號碼,這一次,電話終于打通了。
“布朗理事長,我想預約一次見面不,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我是在通知你安排會面,以私人股東的身份,這是我的權力。”
十分鐘后,油畫雜志總部的頂層,理事長的辦公室內。
“歡迎光臨,我的孩子。茶咖啡”
布朗爵士今年已經七十歲了,人卻非常的精神,下巴上留著一小撮白色的山陽胡子,頭發卻細細的染過,看不見一絲白發。
他整個人看上去很和藹,看上去不像是一個職業的經理人,倒像是學校里那種慈祥的老教授。
“要不要來一點菲律賓產的櫻桃蜜餞,很合我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