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連頭也沒有抬。
她只是輕輕伸出手掌,朝著藝術館展廳出口的方向做了個離開的手勢,表示自己無意和這個文藝青年認識。
“我很欣賞你的眼光。但是小姐,恕我直言,你似乎不是很懂臨摹。這位畫家的筆觸風格要更加隨興一些,你的用筆太僵硬了。這里的多色變暈染處理”
俊美的青年似乎很了解女孩正在臨摹的藝術家繪畫風格。
他隨手拿起一邊女孩放在小桌上的備用狼毫水彩筆,在顏料盤上沾了點黑色的顏料,就要往畫板上點去。
“請您離我的畫遠一點。”
筆尖還沒有接觸到畫紙,就被女孩用手背擋開了。
安娜皺著眉頭望了一邊的青年一眼,不開心的放下了畫筆。
她知道自己的繪畫天賦確實有限。
所以她每次臨摹名家的作品,更多的是享受這種和大師精神溝通的過程。
至于畫的好壞,并不是關鍵。
安娜有藝術潔癖,最討厭某些自作多情的家伙在她的作品亂涂亂畫。
“呃”
這下輪到金發青年尷尬了。
作為一名小有名氣的青年水彩畫家。他向來覺得自己勾搭這種繪畫水平一般的文藝女孩上床信手拈來。
沒想到在這個漂亮到生平僅見的小姐姐面前,他卻吃了癟。
沒見識的小妞,你知道我一幅畫能賣好幾千歐元么
他還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安娜已經不再搭理他,女孩似乎感受到了衣服中傳來的震動,她從米色的風衣口袋里掏出手機,開始回復消息。
“先生,請您離開這里。”
伊蓮娜莊園的管家幽靈似的從展館的角落中出現,拍了拍青年的肩頭。
“小姐現在不希望有人打擾,請您跟我們出去好么。”
管家抖了抖深色正裝外套的領子,和善的微笑。
青年有些下不來臺。
“你是她的父親嘛,別這么古板嘛。而且這里可是公共場合,我愿意呆哪就呆在哪,你有什么權利”
他話才說到一半,整個人就怔住了。
因為青年看見了這位銀發的老先生整理衣服間,正裝外套腋下轉瞬即逝露出的黑色背帶。
他是美國人,認出了那是一個隱蔽槍套。
青年立刻意識到了不對。
就算是在槍支極度泛濫的北美,“隱蔽持槍證”也是最最難搞的持槍證書,而在歐洲,這已經不是難不難的問題了。
只有少數便衣警察、軍情局特工、高官政要身邊的安保人員,才有資格用這種西裝外套腋下隱藏式槍帶來持有武器。
更不用說這里是安檢分外嚴格的美術館了。
現在想來,
雖說歐洲美術館并不禁止美術愛好者隨意臨摹,但這種人流量較大的特別展,想要現場畫畫卻一般是需要特別許可的。
他在新藝術中心逛了這么久,也只見到了這位姑娘一個人在名家真跡前擺放著畫架作畫,就是明證。
自己早該察覺,對方的身份并不簡單。
意識到自己獵艷獵到了不該招惹的對象,青年一下子就慫了,他垂下腦袋,老老實實的垂著頭向著美術館的大門走去。
將來離開展館大門的時候,他最后不死心的回望了一眼。
然后他看到讓自己驚艷至極的一幕。
那位坐在輪椅上的漂亮姑娘望著手機的屏幕,如同高山上的凍雪一樣冰冷的眉眼一點點融化。
她原本極美,卻又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