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勝子就覺得自己真的好笨拙,竟然說出了這么難以理解的話來。
出發前和小松太郎的那一通電話,讓酒井勝子心中充滿了放下負擔的輕快感。
她現在很開心,眸子清亮,有千言萬語想要說。
酒井勝子本想說今天真是個臨摹油畫的好時候,想說這是我第一次偷偷從大人眼皮子底下跑出來,想說我很開心和您一起臨摹,想說女畫家卡洛爾前輩當年應該就是在這樣的天氣里,完成的那幅雷雨天的老教堂
見到顧為經的面,無數話匯聚到唇邊,就鬼使神差的變成了一句,今天的天氣真好。
她自己都覺得聽起來蠢蠢的。
“呃”酒井勝子想要解釋一下。
“你說的沒錯,今天的天氣真好。”顧為經突然笑了笑,看著酒井勝子的眼睛,又抬頭望著天上的剛剛劃過的閃電,重復了一句,“確實很好。”
酒井勝子突然覺得自己不必再解釋了。
所以女孩又抿住了嘴唇,只是站在原地笑。
“顧君,我們開始動筆吧。”
酒井勝子走入了阿萊大叔的門房小屋,看見窗臺上擺放著的兩塊透明的亞克力板調色盤,再次會心的一笑。
房間內并沒有擺放雷雨天的老教堂的原跡。
孤兒院沒有存放這么珍貴藝術品的條件,對于酒井勝子和顧為經兩個已經臨摹過多幅原畫的人來說,不算太礙事。
卡洛爾女士的原畫,已經銘刻在他們的腦中了。
而且,也不需要過于依賴原作,在卡洛爾繪畫的現場原址臨摹最大的優點就是,活的畫作就真實的存在身前。
只要透過門房小窗看向窗外的雨夜,就是一幅真實的流動的雷雨天的老教堂。
“稍等,茉莉”
顧為經朝著屋里喊。
藍裙子的小姑娘端著兩個黑色的小茶碗,從里屋的爐子邊跑了過來。
茉莉將一個茶碗放在顧為經旁邊,睜著一對烏溜溜的眸子,帶著三分向往,七分自卑的看著一邊的酒井勝子。
小姑娘有限的人生中,只見過孤兒院里的臟娃娃和偶爾來這里進行志愿服務的義工。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高貴優雅而又漂亮的大姐姐。
茉莉已經到了隱約知道美的年紀了。
美麗有一種天人逼人的光環。
就像丑小鴨遇上了白天鵝,盡管酒井勝子屬于氣質很溫婉的那種女孩子,茉莉還是被對方反襯的像是塊渺小的黑煤球,自卑的抬不起頭來。
“碗燙過了”
茉莉見酒井勝子落在孤兒院舊茶碗邊沿的缺口上,更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右手使勁的在裙子上蹭了蹭,才小心的把茶碗遞給了對方。
“干凈的,姐姐,不臟的”
“謝謝。”
酒井勝子溫柔的對小姑娘笑笑,接過茶碗,把它放在窗邊。
“姐姐你好美啊,我將來要能有您一半,不,三分之一漂亮就好了。”見到酒井勝子并非高冷的不可接近,茉莉膽子大了一點,羨慕的說。
“你也有一雙很美的眼睛,我很羨慕。”
酒井勝子摸了摸茉莉的頭發,輕聲鼓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