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為經苦笑。
所謂靈光一現永遠是天才的專屬特權。
蘇軾能靈光一現的將書法的功力融入國畫的風情之中。揚凡艾克能靈光一現的將蛋彩畫改良為了油畫,天才們的靈光一現是庸人一生都無法觸及的極限。
酒井勝子說的輕松,好像她做的無非就是在一邊看了幾分鐘,然后就用手指在上面輕蹭。
這其間的差別卻是看到“水蒸氣頂開蓋子”到想到“發明蒸汽機”這之間的差別。
有些人生來就是吃這碗飯的,靠著天然的直覺就足以走到金字塔的頂峰。
在她們璀璨的光輝下,旁人只能覺得自己渺小。
顧為經的天賦其實也不差,可酒井勝子對藝術的敏銳比起來,就感覺他要是沒了系統的幫助,簡直什么都不是。
他的心情稍微有點失落。
“換換位置,我真的能想到么”顧為經輕聲問自己,好似問一位靠著作弊混到學神旁邊的學渣。
“1865年的秋天,已經成名的馬奈參加具有競賽性質的法國藝術展。同年,于法國外省阿弗爾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市里長大,當年還青澀無聞的莫奈也參加了這次藝術展。這是文獻記錄中,兩位大師的初次相遇。”
酒井勝子注意到了顧為經臉上所流露出的不經意的失落。
想了想,女孩輕輕的開口。
“嗯”
顧為經皺了皺鼻子。
他沒搞明白酒井勝子為什么要突然岔開話題,說起這件和他們并沒有太大關聯的事情。
“我今天下午的時候,在給茉莉上藝術史賞析課的時候,腦海里就回蕩著這段故事。”
酒井勝子把她圓潤的下巴放在顧為經的肩頭,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歷史上馬奈和莫奈的初次相遇談不上愉快。當時,馬奈的名氣要大的多。二人的家境也有天壤之別。莫奈算不上赤貧階層,卻也只是小商販家的孩子。父親是法蘭西內務部首席司法官的馬奈根本瞧不上莫奈這個從小地方來的鄉下小子。”
酒井勝子不理會顧為經的疑惑,自顧自的娓娓道來。
“但是很快,莫奈讓人驚嘆的才華,作品充滿魅力的筆法和豐富的畫面表現就迅速引起了馬奈的好奇。”
“他越是了解莫奈,越是被這個年輕人所吸引。沒有準確的記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人們只是知道,在短短一年之后,馬奈就邀請莫奈加入了在巴黎蓋爾波瓦咖啡館的他私密朋友構成的聚會小圈子。”
酒井勝子稍稍特意停頓了幾秒鐘,看著顧為經的側臉,才說道“后人能從同樣屬于這個小圈子里的一位叫做巴齊耶的畫家,他筆下一張于1870年創作的名叫畫室的畫中,略窺幾分馬奈和莫奈的親密關系。這張畫中,手拿煙斗的莫奈站在一幅畫作之前,凝神思考,馬奈則站在他的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顧為經心中輕輕一動。
他現在知道勝子小姐在他耳邊提起這件事情是什么含意了。
顧為經也曾經見過那幅巴齊耶著名的畫作畫室。
水泥地面的房間里,擺放著大小不一的金色畫框,零零散散的男人形成幾個小團體,正在交流著自己關于美術和藝術的看法。
莫奈和馬奈兩個友人就是其中最親密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