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的椅子發出了一聲吱吱呀呀的聲音。
從市井街頭摸爬滾打多年所帶來城府,讓老爺子還能保持表面上的鎮定,但是眼角卻俄頃間,就涌上了一抹難掩的濕意。
顧童祥此刻還有些不明白,堂堂馬仕畫廊是怎么找到他們家這種小門小戶的。
他也已經不管這么多了,
老爺子此時心情思緒起伏如潮,有一股熱乎乎的暖意從心口一直涌到眼眶,再從每一個毛孔里散出。
大概只有東夏那些望兒孫成龍成鳳的家長,在接到清北招生辦的電話的時候,才能體會幾分顧童祥此刻欣喜若狂而又不知所措的感受。
馬仕畫廊
顧童祥心中不斷的回蕩著這個名字。
是他媽的馬仕畫廊
曾經和高古軒齊名的馬仕畫廊
每一個握住過畫筆的人,誰不曾有一個登頂美術高峰,簽約頂級畫廊,在世界各地的美術館里開自己的個人展的夢想呢
他顧童祥年少時也曾經在夢中幻想過這樣的一幕啊。
只是夢想終究只是夢想,十幾歲的時候,顧童祥就知道這樣的夢是不屬于自己的,也是不屬于這片環境的。
自己的天賦不算差,但畫的再好,那些高高在上藝術評論家們,也不會將目光落在此前片刻。
上限幾乎已經被封死了。
搬個小板凳去天橋畫畫,就是他的職業未來,也是他的命。
到了后來成家立業,手上稍微有了點錢,顧童祥老爺子反而連這樣的夢都再不做了。
他其實倒騰油畫的年代里,有機會跟國外的投資商去亞洲發達的國家城市闖蕩的。
顧童祥老爺子自己還是拒絕了。
他是家里的頂梁柱,他去追逐夢想去了,自己的家里的孤兒寡母怎么辦呢
年歲越大,對自己的心思越淡,對兒女子孫的心思越重。
顧童祥日夜都盼望著有一天,自己的孫子能加入那些大型的洲際畫廊,成為真正的人上人。
這幾個月來,
雖然孫子表現的越發出眾,他漸漸覺得自己有生之年,或許真的能看到這樣一幕。
可當馬仕畫廊的經紀人活生生的坐在顧老爺子眼前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有想要落淚的沖動。
老爺子低下頭,裝作拿著茶杯喝茶,稍稍用指尖不經意的抹掉眼角的淚水。
“哼哼哼,這就對嘛,我就喜歡老爺子這幅感激涕零熱淚盈眶的樣子。”漢克斯心中對顧童祥的反應非常的滿意。
和知道馬仕畫廊的地位的行內人交談,還是省事,這次簽約應該不費什么事情。
“顧為經他現在沒在家,我給他打電話叫他回來。”
“沒關系,我們可以先談。”漢克斯不是特別著急。
顧為經還沒有成年,搞定了他的監護人,等小孩子回來也就是簽個字的事情。
“呃,方便問一下,以我孫子的年紀,你們是正式代理他,還是”顧童祥的心情已經平復了,有點不太確定的問道。
“我們馬仕畫廊帶著十足的誠意而來,可不像有些同行搞養蠱的那一套,自然是正式的合同。”
有些大畫廊會建立自己的一些針對青年藝術家的創意園,也會舉辦自己下屬的藝術競賽。
通過這些方法廣撒網式的接觸、培養、觀察很多天賦不錯的候選人。
只有少數非常優秀的,才能拿到正式的合同。
不少候選人的從開始接觸,到畫廊判定是否正式代理對方,能觀察個三、四年乃至五年以上。
在此之前,
他們的名字都不會被掛在官方網站或者維基百科主頁上的代理藝術家名單里,防止砸了畫廊招牌。
嚴格意義上說,
酒井勝子目前就不屬于東京畫廊的正式代理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