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為經甚至是課堂上這短短的時間內,在一只處處受限制的小小方格里畫出來的
他所有留下的筆觸痕跡都畫的很“滿”。
既不越線逾矩,也不欠缺絲毫。
干干脆脆的在方格的邊界處戛然而止,似是撞到了空氣墻一般。
而顧為經在另一些格子上所繪制的迷人漩渦線條,更是讓瓦特爾教授直接想到了梵高。
只是顧為經的筆觸漩渦里沒有梵高的沖動和激情,但是比梵高要更加規整和簡潔。
梵高喜歡用漩渦來刻畫粗大緊湊的松柏。
顧為經筆下的線條則細密的宛如割過草地的細風。
靜止的圖片中帶著流動的韻律。
曲線和曲線之間在半毫米的精度上無限接近卻又彼此分離,讓瓦特爾教授的目光好似輕易就能夠陷進去。
老天
瓦特爾教授開口,他有現在有千言萬語想要說,腦海好像充斥著一整部十萬個為什么。
這些話被堵塞在嗓子眼。最終鬼使神差的化做了他幾年前,跟一位長期在仰光做玉石賭石生意的東夏商人家長所學的詞匯
“nebee牛逼。”
老教授口中發出一聲字正腔圓的贊嘆。
顧為經畫畫畫的好好的,連瓦特爾教授跑到了自己身旁都沒有注意到。
這突然的一聲“牛逼”卻把他嚇了一大跳,好懸沒把鉛筆都給一起扔出去。
他一扭頭,就看見素描教授正瞪著雙銅鈴一樣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他。
瓦特爾教授抽過了顧為經身前的素描紙。
老師也不說話。
教授只是瞪著眼前的素描紙幾秒鐘,轉過頭來瞪顧為經,然后接著瞪素描紙,再接著瞪顧為經。
就這么舉止怪異的不停的循環,像是個卡了bug的機器人似的。
顧為經被老先生看的有點毛了。
“教授,抱歉,我自己想換了種畫法試試,您有什么好的指導或者建議嘛”
顧為經主動開口打破了這種詭異的氣氛。
“抱歉畫成這樣,你有什么要抱歉的地方。”
瓦特爾教授嘿了一下,晃了晃手中的紙張。“抱歉德威學校只能派出我這種水平的老師來教你”
“問我有什么好的指導意見,同學,這樣的畫我可畫不出來。見鬼,我竟然還在臺上大言不慚的講了這么多天的課。”瓦特爾教授苦笑。
“要不然還是你來指導指指導我吧,這課你完全沒必要上了。”
他的話是在開玩笑,語氣中卻有真情實意的意味在其中。
在現代學校里,
學生的學科實力比老師還要強,并不是多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無論課外自學還是教培補習班的緣故,很多學霸都能做出來授課老師都不會解的難題。
要是打奧賽,能拿省獎甚至是進國家集訓隊的學神們,秒殺個普通高中物理高中化學老師,簡直不要太輕松。
藝術卻是個特例。
因為藝術真的是個純粹的技術性學科。
無論是美術還是音樂,技法的積累都需要時間的沉淀。
同時學生們如果沒有比他更加優秀的老師的指導。進步速度就會慢下來,甚至連努力方向應該在哪里都未必知道。
普通人可沒有系統這么簡單粗暴的加經驗的手段。
通行的規則是,藝術學科經常學到了一定程度就要換老師。
那些歷史上音樂天才藝術天才,交響樂隊的首席小提琴手能考入四大美院的名校學生們從小到大在不同的學習階段換個五、六位私人教師只是尋常事。
一開始跟某個老師學,學的太好了老師教不了。開始被推薦跟著老師的老師學習,在藝術行業不稀罕。
要不然就像酒井勝子這樣,從小的時候就跟著著名大師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