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外表比托尼要年輕不少,在工作室里只穿著一件寫著學畫畫不如躺著的文化衫個性睡衣和灰色的沙灘褲,豐滿的一節大腿露在外面,赤著雙腳踏在地面上。
這位金發披肩的女藝術家長的不算漂亮,但眼眸深邃,偶爾又帶著孩子氣,女人味十足。
助理經常喜歡往安雅的工作室跑。
不光是來旁觀她的藝術創作的過程,他也是在抱著能不能約這位至今依然奉行單身主義的畫家姐姐出去喝杯咖啡的念頭。
遺憾的是,托尼只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這個令助理蠢蠢欲動的魅力擁抱,反而讓托尼有些害怕的往后縮了縮,還一腳踩翻了一個腳邊放著的調色板。
“就是這樣。我寧愿看到他拿著顏料在那里活泥巴玩,也好過這么呆滯的在旁邊光站著。活泥巴玩,意味著他仍然對外界的事物有所好奇心。呆滯的站在這里,只是一尊木偶,我和他就無法建立任何的精神溝通。”
安雅女士搖頭嘆息。
“畫刀畫是一種很好入門的繪畫方式。”
“我和金醫生構圖過,認為托尼即使畫些囈語般的符號,我也能將通過繪畫交流,嘗試著慢慢的將他所流露出的情緒放大。”
“我可以將泥巴變為一座童話城堡,將被踩壞的梅花鹿腳印改成一座燃燒的太陽。就算是一些兒童涂鴉的亂七八糟的線條,我也可以改造成宇宙天空中滑過流星。唯獨他什么也不畫,那么我就得不到任何反饋。”
“1的100倍是100,0的100倍還是0,托尼就像是一座蒼白的雕塑,這就是我嘗試失敗的原因。我們的腦電波完全就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安雅指著墻面上最下方的一處圖案。
“這是我最后的嘗試,但依然不是很成功。”
地板門口處就有一連串清晰的小貓腳印,小貓的花瓣一樣的掌印由彩虹般的弧光點綴而成。
它從門口一直通向墻壁最中間的位置。
一只灰色的貓咪正趴在那里,體態悠閑,毛發漂亮,側著頭墨色的瞳孔望向虛空的深處。
“那真是一只可人的小家伙啊,對吧。”
安雅環抱著手臂,審視著墻壁上的畫像“你有看過那個告別視頻么,我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你覺得我畫的像么”
“艾米么挺像的。”
折耳貓對助理來說長相都差不多,無非是胖一點瘦一點之間的差別。
他實際上沒看出來這只安雅女士畫出來的貓有什么特別,不過他當然知道對方說的是那只貓。
“托尼是個有愛心的小孩子,艾米是只有愛心的好貓。金醫生覺得希望不大,但是我還想畫只艾米試試看。”
“老實說,我是個狗狗黨。莪一直覺得貓咪對待人類有點冷漠,養不熟。但艾米完全刷新了我對于貓貓這種寵物的認識。我也想有一只那樣深情的貓咪。”
安雅搖搖頭。
“你說我畫的像,我覺得我畫出了我心中的艾米,但那肯定不是托尼心中的艾米,否則他的反應一定不會那么平淡。”
她抱起了自己胳膊。
糾結了一兩分鐘,藝術家頗為少女感的扁起了嘴“算了,無所謂。”
“是無所謂。托尼已經四十一歲了,面對四十一歲的自閉癥患者,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本來這次邀請就源于金醫生不成熟的建議。可能畫刀畫對我們的托尼根本沒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