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枕著酒井小姐,胸膛上趴著他的貓。
顧為經笑了笑,他覺得生活真是美好。
古人說,美人是英雄墳。
顧為經有點理解,那些沉迷后宮,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們的感受了。
再熱烈的擁抱,都有結束的時候。
當顧為經覺得身上的水汽都開始有被蒸干的跡象,阿旺的尾巴也開始不安分的亂動,差點塞進自己鼻孔里的時候。
說實話。
他發現,阿旺現在確實被酒井勝子養的有點肥了。
所以,顧為經還是睜開了眼睛。
他推了推阿旺的肥屁股,把幽怨的貓咪從自己的身上推走,然后直視著酒井勝子。
酒井勝子也正在看他。
“我還是練一會兒畫吧,我現在真的感覺很不錯。別擔心,我覺得狀態非常好,就畫一小會兒。”
“不會有問題的。”
顧為經不知道勝子為什么老是執意阻止他練習畫畫。
身為一個畫家。
合適的繪畫狀態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現在他經歷的每秒每分,都是剛剛的自己痛哭流涕求而不得的絕妙狀態。
他相信,只要他動筆,就算沒有合適的紫藤花樹現場采風感悟,這次畫出心有多感級別的作品,應該并不算困難。
將這么好的情緒和突破的契機白白浪費掉。
顧為經心中總是有很大的罪惡感,覺得他正在暴殄天物。
“嗯,我相信。現在的你的狀態,一定能畫出很好的畫。”酒井勝子嘴角抿起,臉頰上顯示出兩點淺淺的酒窩,很俏皮的笑了一下。
“但是還是不行。”她話風一轉,認真的說道。
“為什么”
顧為經從酒井勝子懷中直起了身,困惑的問道。
“因為你剛剛經歷了情緒崩潰,現在的顧君就像一個剛剛結束了長跑的運動員,你覺得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其實情緒的余波還沒有完全的退去。這不是一個練習畫畫的好時候。”
“勝子,我真的已經好了過來。真的,你不明白我的感受,我現在覺得很踏實,也很寧靜,思維卻很活躍。就畫五分鐘,我覺得五分鐘就夠鞏固我現在的情緒狀態了。好不好”
顧為經搖著頭詢問道。
酒井勝子平靜的晃了晃手。
“我父親說,畫家的心境像是只瓷盞。每次激烈的情緒波蕩,就像是這只瓷盞被重錘所敲碎,有些脆弱的畫家,心中永遠只留下了扎著自己生疼的瓷片,散落一地。有些勇敢的畫家,則能重新回歸寧靜。”
“回歸寧靜的過程,就是妙手匠人把這堆瓷片粘回去的過程。無論是否修補的好,再在次用它受力喝水飲茶之前,都要給這只茶杯足夠膠水凝固的時間,否則就會留下暗傷。”
“你覺得自己已經恢復好了,卻在某次被倒入冷暖交替的冰泉與熱茶之間,在你猝不及防之下,怦然炸裂。”
酒井勝子拉起顧為經的手,輕聲的解釋道。
“酒井大叔說,畫家的心境是一只瓷盞不妥善養護修復,就會受壓裂開。”
顧為經回憶著自己剛剛的情緒狀態,咂巴著酒井一成教授這個比喻里的余味深長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