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萬別學他這樣虛榮的樣子,豬鼻子插大蔥。學人家穿高級禮服,結果連怎么系扣子都不知道”
“才掙了幾個錢,就在大家面前裝大尾巴狼,誰知道你的錢是怎么來的”
“苗昂溫這種又臟又丑又猥瑣的人”
校園里的孤立和冷漠,舞會里一顆不知禮節土老帽般全部系緊的紐扣,校門前的耳光,采訪時的難堪。
零零總總。
生活從未擁抱過它。
它是冰冷的刺刀,是凌厲的鞭子,它是布滿泥潭的叢林。
每當他萌生希望和幻想的時候。
就無時無刻不在用冰冷的痛苦,提醒著他,提醒著苗昂溫并不屬于這里,浪漫而平凡的人生與自己無關,提醒著他,父親是用了全部力氣,才把自己推到了德威這樣的平臺。
他必須一刻都不能停歇的向前奔跑,永遠不能停下。
跑啊跑啊,一直跑,懷揣著巨大的憤怒。
直到沖入水草豐美的天堂的那一天。
所以。
苗昂溫非常喜歡獨自一人的坐在烈日下的天文臺上,一腿盤坐,一手抱膝,像是西域密宗里進行特殊打座的番僧。
這是這個校園里唯一獨屬于他的羅曼蒂克的領域。
被陽光炙烤的能夠攤雞蛋的天臺石板,是他的溫泉石板,從身下傳來的熱量,傳來的痛苦,能夠平息他心中的煩躁和痛苦。
從而帶給他足夠的寧靜。
今天也是一樣,苗昂溫下午沒有去上課,有豪哥的幫助,普通課上不上都一樣。
他孤身一人在天文臺上坐了很久,心緒逐漸平靜了下來。
無所謂。
顧為經已經永遠都不能比得上自己了。
采訪出了點意外,但總體來說,還在控制范圍之內,又不是直播,錄制團隊回去后期剪輯加工一下,還能夠正常使用素材。
至于蔻蔻
如果這是成功所必須的代價,他愿意接受。
愛情太幼稚了,那是有錢人才有資格去考慮的風花雪月,為了改變人生,苗昂溫已經下定了決心把命都可以壓上。
一個無法得到的女孩。
又算得了什么呢
苗昂溫勾起嘴角,輕輕笑了笑。
他站起身,給自己的司機發了條短信,準備下樓,苗昂溫聽到了空中傳來的呼嘯聲,于是他又停住了腳步。
微微閉上眼睛。
那是噴氣式飛機的聲音,德威五公里外就是仰光國際機場的t2航站樓,飛機起降時的備用的五邊飛行航路,恰巧就從西側教學區的上空穿過。
白色的波音737或者空客a320像是巨大的鯨魚,低低的游曳而過他的頭頂,偶爾會遇上波音747這樣的巨型洲際干線客機,四臺羅羅發動機同時工作的轟鳴聲,能夠讓天文臺都微微的顫動。
每當這個時候。
苗昂溫都會這樣閉上眼睛,他從沒見過非洲象在草原上的遷徙,但他想象里,那就是這樣的感覺。
它們邁著沉重的步伐,從容不迫的從林間穿過,一公里,一公里的向前推進。
大地也在因為這些龐然大物的移動而微微震顫,它們卷起鼻子里所發出的嚎叫聲,要比噴氣式客機劃過天際的呼嘯聲還要震撼。
“顧為經,你去聽啊,這無可阻擋的命運之聲。”
苗昂溫無聲的大笑,張開雙臂,像是要把四周的震蕩全都擁入懷抱。
都是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