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可以和對方談未來,談理想,談商業規劃,談“讓我們一起去改變世界”、“為夢想熱血沸騰”,在私人飛機上談,在藍水游艇上談,在夜店摟著模特一起快活。
簽完合同搖晃著香檳激情互射。
可是九十多歲的老古董呢
他們真的已經徹底老了,快活不動了,蹦不了迪,熱血沸騰一下搞不好半條老命就直接沒了。
人在年輕的時候,很容易變成赤裸裸的逐利商業動物。
但垂暮之年以后,思維自然而然就發生了變化,也許不是老楊在裝腔作勢,而是曹軒那里是真的不太在乎他們開出的條件的。
可能對于他們口中那個“未來藝術世界的領頭羊”的許諾,也沒有油畫高層所想象的那般在乎。
“因為沒有這個必要啊,克魯格先生。你始終都沒搞明白曹先生那里是怎么想的。你說10的股份,是我們隨意要價,讓你們多花點簽字費的么。不不不,錯了。”
老楊嘆了口氣“我相信你遞過來的那張a4紙上的,是油畫方面的底價。可是其實我們在電話里談的條件,也是我們的真實底價,沒有什么水分和退讓的空間。”
“你們愿意給,很好,有錢就是牛逼,我們簽,誰也不他媽真是圣人對吧。拿到這個合同,未來結果好也罷,壞也罷,我們也都沒有任何可以矯情的,自己的選擇,自己承受就好了。”
“如果你們不愿意給,那也無非是保持原狀不摻合而已。我真不是要在這里威脅布朗爵士,這個道理不光針對于油畫,在伊蓮娜家族那里,同樣是這樣的。”
“就像你所說的,yesorno,行或者不行,就是最簡單不過的選擇題。這件事情,就是這么簡單。因此,曹軒不認為有任何理由,花個上百萬美元,請專業的團隊興師動眾的談來談去。”
老楊拍拍這個臉上似是被人打了一拳的年輕人的肩膀。
“所以啊,你從一開始就抱著錯誤的想法來的。”
“有沒有和草間彌生、赫斯特那里對接談判,和我們有什么關系這并非幾只綿羊爭搶一塊草場的囚徒博弈,從來也都不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游戲。這是我們的賣方市場。獨一無二的曹軒,獨一無二開價,這就像一卷珍貴的達芬奇作品。5000萬美元,5億美元還是10億美元,都可能是它。只看賣家愿意標什么樣的價格,有沒有富豪感興趣而已。”
“就算你帶著金山銀山而來,達不到我們的心理價位,那么依舊是no,也只能是no,所以,很遺憾嘍。”
老楊打了個響指。
走到了餐廳門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要緊的事情,小步快跑了回來。
“對啦對啦,之前這個你說送我的。說話算話,我拿走了奧。”
老楊用餐巾紙擦掉冰桶里酒瓶上的水汽,把那瓶1988年的唐倍里儂香檳王拎在手里,愉快的抱走了。
差點忘了這么重要的事情。
聽說一瓶酒要頂的上一輛豐田小汽車呢。
有凱子要裝冤大頭非要送給自己。
要是忘了拿,豈不對不起他堂堂那揚扒皮的外號。
“曹軒到底想要什么”
奧勒忍不住扭頭,對著已經重新走出去好幾米的老楊大喊。“我不信他一點都不覺得心動,就像你所說,人人都該有個價碼,能攪動整個亞洲藝術市場半個世紀的人,我不信真的有可能是個淡泊名利,無欲無求的圣人”
“你說的對。人人都有個價碼,可以讓別人投其所好。比如你送我酒,我就覺得老弟你很有前途。”
老楊停下腳步,喜滋滋的看著懷中的蜂蜜色酒瓶。
又想起曹軒老爺子前段時間收到那幅紫藤花圖時,喜悅而生動的面部表情。
“曹老爺子當然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