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住在伊蓮娜小姐心中的那個小女孩,毫不顧忌的撲了過去,投入到了這個跨越時空的懷抱中。
放聲大哭。
拿著電話的安娜卻是在笑。
她用手背輕掩著嘴,抿著嘴唇笑,笑的灑脫而姿意,笑得微微彎下了腰。
一滴淚水,滾過臉頰。
從她光潔的下巴上滴落在地毯上,仿佛早春的第一抹融化的泉水,流過奧地利群山上的皚皚白雪。
奧古斯特嗅嗅地毯上的淚水。
它把前爪搭在安娜的椅子上,伸出了大狗頭,有些慌亂的汪汪小聲叫著,用舌頭一下一下的舔舐著主人的額頭。
“我沒事。”
安娜拍了拍奧古斯特的鼻子,輕輕搖頭,示意自己并沒有什么事情,單純的只是很開心。
“嗯”
她不想讓偵探貓從自己的語氣中聽到異常。
所以只對著電話發出了一聲略帶嬌憨的鼻音,讓對方接著說下去。
“她很可憐的,您說的沒錯,她心中肯定很害怕,很恐懼,既怕什么都不做,又怕做錯了,彷徨無依。我懂這種感覺,我也有過相同的感受。”
顧為經語氣帶著同情。
他聽到樹懶先生話語里的那位年輕的繼承人,好像看到了幾星期前,在湖畔哭泣的自己。
“樹懶先生,您知道么”
“有位朋友跟我說,無論世事幾變,都要認真的去當個畫家。功成名就了,你是個認真的畫家。失敗無人問津,你也是一個認真的畫家。做好自己的事情,找好自己的心錨。潮起潮落,怡然不動。”
“而無論結果怎么樣,她都會陪在我身邊,這是我所聽過的最動人的表達。”
顧為經省去了瑜伽和禪修的那一部分。
盡可能把勝子小姐所表達的意思,表述給樹懶先生聽。
“心錨”
安娜擦了擦臉,輕聲在心里復述這個說法。
“樹懶先生,您剛剛還說,我侄子最需要明白的不是做出選擇,而是知道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我想,對您那位朋友來說,應該也是完完全全一樣的情況,不是嗎”
作為剛剛經歷過類似情況的敏感型人格擁有者,顧為經開始講起這件事時,就變得滔滔不絕。
“她要明白她想要什么,做她自己,成功了她是她自己。失敗了,她還是她自己。”
“無論選擇正確與否,她至少都在朝自己想要的東西前進。所以不后悔,也不不害怕,那就是她的心錨”
他連續說了幾分鐘。
稍稍些口氣,喝了口水。
“道理是這個道理。空口白牙說起來可能有些蒼白無力,但是只要愿意仔細這么想想,我每次覺得彷徨的時候,就會覺得好受很多的。”
顧為經篤定的點頭。
“你問我是不是畫十美元插畫的時候,就堅信自己一定能出頭當然不。沒有人拿起畫筆的那一刻就能預見到成功。至少那不是我,我肯定沒有這么強大而堅定的內心的。”他笑笑,“但我想,我可以在拿起畫筆的那一刻,就決定去做我自己。為我所愛的人而畫。那樣就不怕了。”
安娜一直沒有說話。
她坐在輪椅上,神色溫柔的靜靜的聆聽。
成年人的世界里,沒有人能夠三言兩語,就說服他人改變命運的重大抉擇。
講臺上夸夸其談的宣傳成功學的騙子講師們不行,新西蘭那位時薪一千美元的心理專家金博士不行。
顧為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