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
金子可以值鉆石的價格,石頭連狗屎的錢都不值。
只要能找到“對”的藝術家,即使你需要花一億美元買下對方的畫,都可以是一樁天底下打著燈籠難尋的好買賣。
但要是“不對”的藝術家,花一美元買畫,對收藏家來說,都是很垃圾的投資。
留著錢咱去超市買衛生紙去,回家擦屁股,豈不是更舒服
而唐寧如今創記錄的身價,其間有多少是因為唐寧自己,又有多少是因為“曹軒接班人”這份公眾的期待。
人人心里都有桿秤。
你能因此而叱吒風云,就會因此而被打落塵埃。
唐寧在香江能拍出26億港幣的天文數字,是因為投資者們有信心,一旦她在市場生態位上成功取代了曹軒的位置。
26億港幣就能馬上變成5億,10億,15億。
所以才會受到投資者狂熱追捧,被媒體所鋪天蓋地的包圍,和劉天王在維多利亞港共進晚餐。
風光無限。
若是年初剛花了兩個億買的畫,還沒在保險柜里捂熱乎呢,轉眼就變值2000萬了。
你看大收藏家們還跟你笑呵呵不,早就在心里干伱的祖宗十八代了。
什么鬼的殺豬盤
夸張點說,恨你恨的不買殺手來哐哐給你兩槍就不錯了。
不光是身價的問題,你的很多上流人脈也會在這種連瑣反應間崩斷,這才是真正致命的。
越是沒有前景,越是沒有朋友,市場信心越低,就又反過來越是沒有前景。
這便是畫家職業生涯里最為可怕的“死亡螺旋”。
市場是很殘酷的,資本世界里只有成功者口袋里金錢的叮當作響,從沒有對失敗者的憐憫可言。
伊蓮娜小姐望著曹軒的臉,那雙亮晶晶的漂亮眼眸在此刻好像能通靈。
她所蘊含的含義分明仿佛是在說
不要騙人,老先生,否則,我會知道的。
老楊艱難的聳動了一下喉結,咽了一口唾沫。
“唐寧拂袖離去的時候不知道今天晚上的采訪存在,即使知道,也定然不曾預料到,今晚聊天的主題會如此的深入。否則,即使是用棍子趕她,她也絕對不會離開這間屋子半步,絕不。”
私人助理腦海中在這一刻,竟然閃過了此般念頭。
關于曹老繼承人和師徒關系的話題,在訪談的過程中,旁敲側擊了幾次都淺嘗輒止。
老楊還天真的以為,安娜放過了這個話題。
誰知。
她把最重磅的問題放到了最后。
在采訪的最末尾,才圖窮匕見,露出了凌厲而不容回絕的一擊。
曹老盯著安娜的眼神看了一小會兒,忽然側開了視線,無奈的笑了笑。
“很大膽的想象力。但不好意思,安娜小姐,這次您猜錯了。我說的可不是唐寧,我說的其實是我自己啊。”
“您自己”
老太爺將杯子放在桌子上,點點頭。
“我成名成的實在太早了,一輩子沒吃過寂寞的苦頭。小寧20歲出名,畢加索十七歲時拿了馬拉加得巡回展的金獎,這就已經早的離譜了。我卻從十歲不到的時候,就被老師收為弟子,被所有人當成東夏藝術的未來之星。在小寧拿金獎的年紀,我已經是被大公報稱為南方畫派的集大成者了,想想看,還有比這更過分的事情么”
“聽上去肯定挺傲慢的。但老實說,我確實一輩子都沒吃過成不了名的孤獨。很多畫家渴望了一輩子的東西,我太年輕就全得到了。所以我覺得我缺乏梵高那種充滿生命力的偏執,回想我這一生,藝術成就沒能更上一層樓,大概就有不少這方面的緣故吧。”
“至于小寧,我們能有什么矛盾”
曹軒靠回了椅子上,笑著說道。
“從任何方面,任何角度來說,她都是最像我的一個。我說我沒有找到心中所最希望的傳承者,完全不是因為唐寧畫的不夠好。只是我更希望,她能多一些沉淀與醞釀。”
“用比較時髦的說法來說,我的接班人應該是曹軒s而不應該是曹軒no2,要步步登高,才能藝術長青。”
老楊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