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信息映入眼簾,那是曾經顧童祥推銷他孫子的聊天消息。
他今年可能就要在畫展上出道,不知道您這樣的收藏家是否會愿意去關注他的作品。若是您能給他些指點,我會非常的感激。
他叫顧為經,今年十八歲。
安娜輕輕吐氣。
看了這條消息良久,重新把屏幕切回顧童祥剛剛分享的照片。
“是你么”她望著那幅字。
屏幕上。
顧童祥的嘴角高高勾起,像是得意怒放的菊花。
顧童祥的嘴角微微抽搐,像是枯萎皺褶的老菊。
翌日午時。
仰光顧氏書畫鋪的二層書房內。
“重畫,這都一上午了咱認真點好吧。”
勾線筆被插回洗筆筒里,重重晃動的水波,仿佛顯示出主人對難以雕琢的朽木的不滿。
趴在旁邊茶幾上曬太陽的阿旺打了個滾,讓自己曬的更圓乎一些。
聽到一邊的響動。
它懶洋洋的用那雙琥珀色的瞳孔掃向了顧老爺子,百無聊賴的“喵”了一小聲,用做輕蔑的附和。
那神情仿佛在說
呵,老頭,畫成這樣子,咱阿旺都瞧不上你。
順便伸出圓腦袋在茶幾的邊角處留下了一兩個小小的齒痕。
貍花貓是一種性格野野的貓主子,有貓中哈士奇之稱。
經常習慣在各種各樣的紙箱、沙發腿、電視柜底座這樣的地方磨牙磨爪子,發泄旺盛的精力。
阿旺上周剛剛被酒井勝子捉去修了遍爪子,日常吃的貓條和貓瞇罐頭里添加了骨粉和小塊的凍干生肉,便能起到磨牙的效果。
按理說不需要額外的磨牙。
可它就是莫名的很中意顧老爺子書桌里那只喝茶的小茶幾。
大概這只原木茶幾啃上去,能夠給貓貓在河邊大樹上撲麻雀的快感。
顧老爺子聽著身后傳來阿旺拿他最喜歡的茶幾,苦練捕食技巧的吭嗤吭嗤的細碎聲音,臉上露出心痛的神色。
“專心”
顧為經緊鎖眉頭,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對自家爺爺心猿意馬的模樣提出批評。
“人家阿旺啃個破木頭樁子,都認真的咬了一上午,您畫畫怎么能沒個靜氣呢”
“破木頭樁子開玩笑吧這是我找老廣客戶特別定做的原木工藝茶墩,可用了一幅15尺半的仿宋的翠竹草叢圖卷的摹本換的呢它能換二十只阿旺這種田園土貓了,好不好。”
顧童祥覺得自己的茶藝品味受到了侮辱,頓時憤然嚷嚷了起來。
誰知。
顧為經看上去比顧老爺子還不滿意。
他還指望靠教老爺子畫畫,完成系統的指導畫任務呢,結果這么長時間了,進度平平。
“單線平涂,勾線平涂,這是最簡單最基礎的內容了,你畫了一上午,就這個效果”他用手指指著桌面上鋪著的宣紙,“我要的立體感在那里平涂顏料沒有色彩上明暗變化,所以就講究一個單純明快,富有裝飾性,要用筆觸架構,墨色分層和枝葉間的對比,畫出景物的立體感。”
“筆尖要能夠軟下去,柔下去,靈活下去。”
“這種死硬死硬的涂色,和打印機噴出來的顏色有什么不同您簽了大畫廊,以藝術家自居,還這么要求自己么。”
仿佛是一噴冷水澆頭。
面對顧為經條理清晰的批評,顧童祥又不得不蔫搭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