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我爸爸工作的地方也近,你們有很多年沒見過面了吧。周末隨便做一個短途航線,就過去串門了。”
“咱不說別的。”
顧為經對父親沒啥太深的感情。
爺爺原本就是有底子的,如果他在身后教鞭抽的更狠一點。
“就算為經今天不提,我過幾天,也想和你開口商量。”
“現在改主意了”
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和曾經千里之外酒井大叔躺在史密斯機旁邊健身椅上,死豬一樣晃悠著白肚皮,面對想要讓他加練有氧的健身教練,拼死不從的神情。
對于顧童祥這種東方大家長的老頑固性格來說,卻也是極大的轉變。
“您不批評我么我還以為您會生氣的。”
“嗯,但是我個人來說,其實更建議咱們搬去德國。我要在那里度過整個大學生涯,如果發展順利的話,可能未來很多年都會在那邊發展。一家人離的近些,住的方便。而且德法挨著”
“年輕人的主業是什么,是學習學校豈是你們不想去,就可以不去的顧林,你爸沒空送你們上學,我送。做爺爺的,就算年紀大,可為孩子這些付出又算得了什么呢”
顧為經一出生沒多久,他老爸就直接潤了。
她立刻抬起頭,蠢蠢欲動的建議道“要不然,今天就先不去學校了請個假,我看群里好多人今天都不太想去了。”
“正好,大家都呆在家里,我可以給爺爺再抽時間補一下課。”顧為經接著說道,“這幾天那幾幅畫出來的臨摹作品,我都批改過了,但我覺得山石譜方面的知識要點,吸收的不是很好。要是正好空下來,我可以一對一盯著,把前幾天臨摹的畫作,全部從頭到尾再畫一遍。”
“手藝人賺不了大錢,卻也通常餓不死。就是吃一口安穩飯的。你看,當年那么難的動亂歲月,我的爸爸媽媽,不也還是靠著這間小小的畫鋪,靠著給華人畫年畫,寫春聯,把我安穩的養大了么”
當然。
“要是我孫子就是個當手藝人的本事,那么祖業還值得留戀,可我孫子是生下來就要當最風光的頂流大畫家的,那么一間幾百平的小畫店,有算個屁啊。強行把你用親情或者道德綁架在這里,那不是耽誤你的人生么那我這個老家伙,真該掉進仰光河里淹死了。走,不僅你們兩個去國外上學,我們一家子都走。走的干干凈凈,才不至于牽掛不放心。”
對她爺爺來說。
“日本不行,也不合適。”
“批評你什么批評你想往高處走,想過更優渥的生活么你爺爺還不是那樣的老頑固。”
顧童祥開口“嗯,說說你想什么時候搬搬去哪。”
這是一代代家族回憶的凝結根系所在。
顧童祥點指了指窗外的緬甸舊都。
感情是要培養出來的。
自從他們家將那套京城百順胡同的宅子被賣走,來到仰光以后,這座河邊的畫鋪就是整個顧家五代在緬甸所深深扎下的根。
他望向窗外的雨水,思考著今日的安排。
“酒井小姐家里是有錢,人家有這個心意,我們感謝。可咱們家也沒有窮到要飯的對吧你們還沒怎么樣呢,就住人家女孩家里,像什么樣子呢。人家不在乎一套房,也可能根本不在意這點錢,但這是原則問題。她們好心,我們不能不懂事,不能占人家酒井小姐家這個便宜。否則,以后,你們兩個孩子相處起來,心中總是差了一口氣。”
說實話。
要顧童祥同意搬家,不是要了老爺子的老命么。
顧童祥不知道。
只要練習,就能獲得提高,人一生能碰到這樣好事的機會并不多。
爺爺只說搬去日本不行,并非搬家不行,這里的口氣很微妙。
“是該走了啊。”
開著面包車幫家里拿貨了。
“別看獲得去法國工作機會時,志得意滿,春風得意的。過幾年,還搞不好是什么樣子呢。而我們家這家書畫鋪,嗯,這體量咱也別說是什么生意人或者文化人給臉上貼金了。我們爺孫心里清楚,咱家原來干的買賣和人家正經的高端畫廊產業不搭界。咱就是個小手藝人罷了。”
顧為經試探性的說道。
他可記得大人說,當年父親想帶著剛出生的他,去法國生活的時候,顧童祥可是梗著脖子,拍著桌子嚷嚷,要是沒有人繼承這間祖宗傳下來的產業,在他這代人斷了。他就轉頭就去跳仰光河的呢。
“學校也是,下雨,不知道停個課啥的。”
“放心。不是增加臨摹新畫的事情。”顧為經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