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跑完三千米后,噔噔噔快要沖破肋骨的狂跳。
也不是醫院里心率電信號監視儀的那般,嘀嘀嘀,像是排列起伏的山崖一樣,波峰和波谷都極為明顯的機械化的律動信號。
它是河流,它是沙海。
它是那種明月初升,將耳朵貼在被太陽炙烤了整整一個白天,溫熱到微微發燙的沙丘之上。
聽著身下整個溫暖的,甚至在此刻有一絲柔軟的巨大沙海,在夜風中緩慢的以每天幾厘米的速度,跟著風向移動靜美的低頻震動。
樸、樸、樸。
他不知道那真的是否是女孩子的心跳。
亦或只是他有點緊張下,自己的心跳。
但他覺得酒井小姐的身體是一只溫熱的小爐子。
他整個人就是柴火。
一抹燃燒般的熱意,順著被酒井小姐的按在她的胸口上的手掌,燒過手掌,漫過小臂,大臂,肩膀
宛如是某些武俠里,會順著胳膊上的血管向著心脈綿延的奇門毒藥。
最終遞達心臟。
樸、樸、樸咚
顧為經整個人都被點燃了。
沒有干柴烈火,沒有欲亂情迷。
顧為經的腦海里很清明,很寧靜。
前所未有的清明,前所未有的寧靜。
他整個人不是燒得噼里啪啦的爆竹,而是一只在燃燒溫度下逐漸融化的蠟燭,一滴一滴的滴入了姑娘的胸口。
他胸口的那顆剛剛覺得有些凝滯、遲鈍的心臟。
忽然似是合上了酒井小姐的心弦,重新有力的跳動了起來。
似乎手掌感受到的那不是酒井小姐的心跳。
而是老僧用一只重錘狠狠的敲打在了他的胸口,于是,他的胸口發出洪鐘大呂般清亮的巨響,做為回音。
這一刻。
顧為經覺得藝術家用“心”去感受世界,這句話真的不是什么空洞的虛言。
在酒井小姐的心跳下,在勝子小姐的熱度下,顧為經覺得到兩個人宛如是連接到了一體。
明明他的心跳如雷鳴。
明明勝子的心寧靜而又安穩。
可兩個人似乎都在以同樣的心律跳動,是男聲和女聲的和弦,是一首樂章里高音譜和低音譜互相回應的兩個部分。
這一刻。
像是有什么無形的桎梏被打破,包裹著他的那層“殼”,像是敲碎一枚雞蛋一樣被輕松的打破。
學走路的小鴨子覺得自己回到了鴨媽媽的身體。
顧為經則仿佛覺得,自己接入到了一個巨大的感受器官之中,前所未有的細膩多情。
白色的落花,綠色的落葉,橘色的貓貓和藍裙子的小姑娘。
陽光是沒有重量的輕紗,披在這一切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