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選擇,也曾擺放在他的跟前過。
他深深的看著長街深沉的夜色里,手拿電話的年輕人。
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又看到切諾基吉普車在身前急剎車停下。
戴著上尉肩章的副管從車上下來,笑著快步跑過來,一邊遞給他“將軍”的電話。
一邊將裝滿了散碎的美元的麻袋,似是搬大米一樣,從車上搬運下來全堆在他面前時的場景。
此時此刻。
彼時彼刻。
場景何其的相似啊?
同樣的歷史段落,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只是故事的主角,從昔日的自己,變成了新的一代年輕人。
隱隱約約。
看門人的好想聽見了陰陰的笑聲,不知是命運的冷笑,還是他心底深處,那個被鎖住的惡魔的冷笑。
“他會怎么選,答案不是很明顯了么?”
阿萊大叔在心中問自己。
“別說這孩子只有十八歲,只問自己,經過了這么多年的冷寂落寞之后,你的心中可曾有過幾分后悔?”
就算不后悔。
但要是歷史能夠倒退。
他再一次站在那個人生的轉折點上,要是電話里的將軍要的不是他放行幾卡車的貨,而只是說,欣賞他,今天要和他“交個朋友”?
他自己又真的會還有拒絕的勇氣么?
或許不會吧。
人生永遠是充滿了妥協的。每個意氣風發鋒芒畢露的少年人,都不得不被社會的車輪輾成被蹂躪過的形狀。
他是那么厭惡毒品的人。
但那一天。
他終究也只能是找了個偏僻的樹林,連車帶貨一起銷毀掉了,寄希望于大人物能夠把這件事當成沒有發生過。
而沒有敢把事情抖漏出去,來個魚死網破。
他不為自己的性命著想,總要為他手下的兄弟們的性命著想。
誰又能真的沒有軟肋呢?
他自己都做不到,所以,此時此刻。
阿萊大叔不覺得他有資格說什么。
再說了。
他也欣賞顧為經。
開始時,他僅僅只是好奇。
好奇這個給孤兒院里大把捐款,卻拿著幾百美元,便想請自己給對方當助理的年輕人。
到底想要做什么。
多多少少有些玩笑的性質。
他警惕著冷眼看著對方。
他不太信任顧為經,甚至也不太愿意讓顧為經多么信任自己。
阿萊大叔知道顧為經有秘密。
都不需要多么強的刑偵經驗,完全明擺著的事情——一個家里開小畫店的普通年輕人,就算真的有一顆散盡家財的菩薩心,也是不可能隨手就能拿出六位數美元的捐款數額的。
只是阿萊大叔不想了解顧為經的秘密。
不光是保鏢和雇主、特勤和領導之間的職業道德的問題。
阿萊大叔也不希望把他們之間的關系拉的太近。
顧為經唯一認真考慮過的,想要把“偵探貓”這一身份透露給的對象,就是阿萊大叔。
反而被阿萊大叔主動拒絕了。
信任。
在他的世界觀中,這是一種非常非常危險的事情。
你信任線人,你就把自己的命交給了對方。
線人信任你,對方也就自己的命,交給了伱。
信任是手上重物,肩上的責任,心中的負擔。
它是同時系在兩個人頸項間的麻繩索套。
“畫插畫”——阿萊大叔需要的,只是顧為經至少給他一個賬戶上的那些錢是干干凈凈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