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里就很有錢的。勝子的外公是西班牙梅賽德斯的大代理商。她是從小坐著奔馳有保姆送著上學的人。可當他老爸揮舞著支票讓她離開那個‘韃靼人’的否則斷了她經濟來源的時候。”
“酒井太太一言不發的扔掉了她的奔馳小跑車,家里的大房子,香奈兒手包,以及本來家里當成結婚禮物送給她的海濱的度假公寓,還有一只小帆船。頭也不回的買了張機票就跑去日本和酒井大叔結婚了。她去一家廣告公司當了三年的底層職員,就為了支持自己的丈夫追求夢想。”
“所以我一直都很佩服酒井勝子的媽媽。雖然酒井太太一開始不太看的上我,可當了媽媽,人的思想就不一樣了,老實說,天底下哪個父母不想給自己的孩子最好的呢?我當家長后,沒準也是一個德行。可當年酒井太太是那么的勇敢。”
“她如此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牢牢抓住,不后悔,不流淚,不放手。就算站到天臺上,都沒有向老爸的支票低頭過。所以,往后這么多年的幸福都是她應得的,也都是她純靠自己贏來的。她在金錢和幸福間選擇了幸福,幸福也就選擇了她。”
啪、啪、啪。
“我不知道現在是否是顧先生你口中值得喝一杯的場合,但我現在確實想要喝一杯了,向有趣的曹老先生致敬,也向強大的克魯茲女士致敬。當然,也向你舉杯,不說別的,至少這一番話,有些雄辯家的氣魄。”
電話聽筒里,豪哥慢慢的鼓起掌來。
“能夠拒絕20萬美元的賓利的人,屈指可數。能夠僅僅因為心中的堅持,就拒絕300萬美元的人,我會表示尊敬。”
“說過了,我喜歡有勇氣的人。對他們,我會格外的寬容。”
“嗯,謝謝,不過歸根結底,不缺錢的人,靈魂的價碼就會更高一點。我是個蠻小市儈的人,從利益得失的角度來說,若是哪天我真的窮的揭不開鍋了,或者因為什么理由,真的非要300萬美元不可的話。我會去找酒井小姐要的。她真的是個超級小富婆,我也沒有那么有男子漢的矜持,實在不行,吃個軟飯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
顧為經開了個玩笑。
“是您允許我可以說實話的,我希望,這沒有冒犯到您。或者,沒有讓您讓手下拿槍爆了我的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千萬別沖動,有什么時候您感到了憤怒,我立刻就道歉,您說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別緊張顧先生,我沒有生氣,我答應過別人,除非你主動愿意,否則我是不會逼迫你,或者你的家人的。你給我一個可以接受的回答,就像你所說的……有選擇權,善惡才有意義。”
西河會館中。
豪哥搖了搖頭。
“我會一直給你選擇權。”
“我希望能對視自己愛人的眼睛,我希望能死后坦然的閉上眼睛,世界上如果有天堂,那么我就會去天堂,如果有佛國凈土,我就會在里面開開心心的聽菩薩講經。如果這些事情都沒有,死后只是一團宇宙中的廢熱,那么我這輩子也對的起自己,對的起他人,說的真好。”
豪哥重復了一遍顧為經的話。
“你拒絕我,就是因為你認為我是一個壞人是么。是壞人,所以你就不給我畫畫。”中年人忽然問道。
“我只是洗錢而已,沒有做過真正的惡事。其實這個世界上,好人和壞人哪能分的那么……”他想了想,解釋道。
“豪哥先生。”
顧為經第一次打斷了對方,“您洗錢洗的家財萬貫,洗錢洗的住在一座價值幾億美元的會館里,洗錢洗成了這座城市里說一不二的地下教父。您卻要對我講一通世界上本沒有黑白的自我洗白的大道理?”
“serioly?”
“認真的么?您難道需要我告訴您您是好人,才能獲得某種虛假的心理安慰。我還以為,您這樣的大梟,至少能夠勇敢的面對自己,至少有足夠的堅強,去當一條赤條條來去的‘好’漢呢。”
“沒有做過惡事?您剛剛還讓一位父親替他的兒子玩輪盤賭呢。您說您的錢干干凈凈,清清白白。不,您的錢洗的再干凈,經過了再多道手序,它或許是安全的,但它絕對不是清白的。”
“人可以欺騙別人,可以用金錢買來歌功頌德,買來甜言密語,可人唯獨不能欺騙自己。先生,是您允許我可以在你面前,說實話的。”
顧為經頓了頓。
“而實話就是,毫無疑問,教父先生。您就是一個壞人。真正的壞人。”
電話聽筒里傳來沉重的呼吸聲。
有那么一瞬間。
顧為經開始有點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