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生在白云之上女王,而豪哥,比起來,不過是泥濘中的一只惡鬼罷了。
三個小時后。
他便看著手機上,發來的派對的邀請。
他明白那個金發姑娘沒有任何的惡意,從人身安全上,也不會有任何任何的危險,那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有樂隊和不限量的酒精的派對罷了。
只是這樣的反差。
三個小時,從貧困到繁榮,從動蕩到安定,給了他一種強烈的虛幻感,像是完全不處在同一個世界。
這是一種ptsd般的后遺癥,與快樂的格格不入。
有些年輕人在快樂開派對,有些年輕人,像那位安娜·伊蓮娜,生下來就要其他人去努力訓練著如何對她露出“體面的微笑”。
也有些年輕人,正在死去,生下來,便面對著槍口。
“謝謝,但我今天晚上,不是很有空。”顧為經委婉的回覆道。
“周三呢?會很有趣的,你可以帶上你的貓,它好神氣的!我照了照片,好幾個朋友都想親自抱抱那麼大只的貓,肯定超好玩。”
姑娘的語氣中,有一種不含任何雜質的孩子式的純真與快樂。
“嗯,我有時間時,聯系你吧?”
顧為經發了一個笑臉,回復道。
“不——我明白了。”
忽然之間,那位機場見到文藝女青年字里行間的語氣,又從孩子式的快樂,變為哲人式的洞穿一切的深邃。
“你是不會有時間的。”
她斷言道。
……
顧為經無言的退出了聊天頁面。
老楊著實沒必要擔心,他會在大都會的花花世界之中,迷失自我。
對于那位義大利來的姑娘來說,新加坡就像魔都或者首爾丶帶著亞洲金融大城市那種強烈的商務精英范兒。
人人都在忙碌著上班,忙碌的工作,忙碌的生活。
生活壓力可能有點大,也許算不上是花花世界。
但對于顧為經來說。
林立的摩天大樓,路上的各種奢侈品專賣店,巨幅gg牌上的藝術雙年展的gg,以及紅牛車隊車手維斯塔潘和法拉利車隊勒克萊爾拿著比賽頭盔的肖像畫,做為即將到來的f1大獎賽道預熱——每年下半年新加坡大獎賽都標志著世界冠軍的爭奪正式進入到白熱化……不過老楊隨口說,今年紅牛車隊太強了,維斯塔潘丟掉他第三個世界冠軍頭銜的概率,就和國足能拿世界冠軍的概率差不多。
“和你差不多,你高中畢業就參加了畫展。人家16歲就簽了小紅牛車隊,18歲就拿了西班牙大獎賽的冠軍。”他羨慕的說。
顧為經對這些完全沒有概念。
但這所有一切,落在小地方出身的年輕人眼中,聽到耳中,都已然能夠算的上是前所未見的花花世界了。
花花世界迷人眼。
卻又都是水中看月,霧里看花,那些人與人之間的交際與歡愉,就像老楊教他的微笑一樣。
笑是笑在了臉上,卻沒有笑到心里。
他的心中……
沒有歡愉。
顧為經退出了聊天,卻沒有退出社交軟體,他望著原本被他在聊天中置頂的好友——“酒井勝子”
頭像上的酒井小姐,依舊掛著溫溫婉婉的微笑。
一如往昔。
可那個漫長的燦爛春天,終究是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