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這比談什么講座之上的名人八卦,更能吸引起伊蓮娜小姐的興趣。
后面不遠處看著這一切的崔軒祐先是一怔,一驚,然后心中大喜。
咱兒子就是牛氣哈!
他哪里需要自己這個不成氣的老爸幫忙引薦呢,人家自己就和伊蓮娜小姐搭上了話。他看著四周人們羨慕或者驚訝的眼光,驕傲使得光光的頭頂亮的仿佛電燈泡一樣。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顆大心臟,天生就是為了成為人上人而生的。
看上去崔小明只做了很少的事情。
可當著這么多猶豫的想要搭話又沒想好如何上前的名流貴賓的面,走過去,遞給伊蓮娜家主一支香檳杯。
這種膽略和從容,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有的。
想到了不知道縮到哪里去的顧為經,崔軒祐在心里嗤笑了一聲。
“無名小卒大概不是你的名字吧?”安娜問道。
“小明,崔小明。”年輕人念著名字,伸出手去。
崔小明只是藝術圈里剛剛才在本次雙年展上正式“出道”的素人,可神態語氣自若的似是電影明星在電影鏡頭前念出“邦德、詹姆斯·邦德”的經典自我介紹。
“你是那個崔小明?”
安娜正在和對方握手,神態不見端倪,心中卻愣了一下。
手也在空中停頓了。
“如果展覽上沒有同名的人,那我就是那個崔小明了。您聽說過我,對么?我猜是那幅《新·三身佛》吸引到了您的注意。我可真是榮幸。”
崔小明只以為是安娜在展覽上對自己的作品有特別的關注。
他看伊蓮娜小姐沒有拉自己的手,便順著話語,玩笑似的微微低頭,屈膝,沒拿香檳杯的手在空中虛虛的拉了一下不存在的“裙角”,做了一個歐洲舊時的宮廷禮,“不過我不奇怪,美好的藝術品自會發聲,這是伊蓮娜家族的話,我希望我的那幅作品,替我說了不少好話。”
“告訴您一個秘密,我最得意的其實是我那幅作品的構圖,那種傾斜的不穩定性。我是有一天,在柏林的博物館島之中,看到比利時藝術大師勒尼·馬格利特的作品,才一瞬間萌發了構圖的靈感。把原本的正三角形構圖調整為了斜三角形。馬格利特認為,藝術圖像和現實世界之間,存在某種‘游戲’一般的暗示,所謂真實的世界,不過是大腦的構造,真實世界里沒有那種東西出在永恒的狀態之中,繪畫,則是片刻的凝止不動。”
“恰恰因為如此,如何去追尋穩定的不穩定性,正是我繪畫這幅作品時的靈感之源……”
崔小明笑著在安娜身前,侃侃而談。
抄襲是藝術世界的一部分。
但在明面上,抄襲者往往是被所有人所鄙視的。因此,大量雙年展都要參展畫家提交他們創作過程之中的各種原始記錄和草稿構思,來為作品的原創屬性背書。
有沒有作用兩另說,這代表了一種官方態度。
《新·三身佛》,這幅畫是如何在自己的腦海中誕生,如何萌發出靈感,又如何在畫布上一點點的成為一幅完整的作品,繪畫過程中有做了哪些改進。
崔小明和他的父母,早已經有了完整的說辭,談起來,看上去毫無破綻。
還有什么比《油畫》的欄目經理的認可,更能證明自己的才華橫溢的呢?對方欣賞那再好不過,就算提出批評意見,也很好。
要是《油畫》雜志上,能提到兩句他是如何創作出《新·三身佛》的,那直接就能起到一錘定音般的效果。
只要有討論,有“良性”的批評,都是對他作品的原創屬性的背書。
抄襲,是一個人抄了另一個人。嫌疑人抄了受害者。
他的作品是原創的。
那么就算出現有關抄襲的爭論,他肯定也不是抄襲的那一方。
伊蓮娜小姐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她盯著崔小明笑意盈盈的臉。
“崔小明,他只是一個抄襲者。他抄了顧為經的作品。”女人的耳邊,仿佛聽到了酒井勝子的聲音。
《新·三身佛》與《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
兩幅作品伊蓮娜小姐都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