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到時候,要是能在現場表現的自然一點,有什么說什么,便很好。我也沒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唐克斯聳了聳肩膀,“實際上我既沒有綿羊牧場,開的也不是捷豹汽車,若是真要說什么的話,那么來參加藝術展的每一位藝術家,包括你,都是我的綿羊。”
“身為策展人,我應該要關心你們。對于第一次參加藝術展的年輕畫家,我更算是你們半個領路人,有責任教給你這樣的小伙子一些有用的道理。”
“就我的經驗,你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講起話來過于套路老成,不是明智的選擇。要是能表現的真誠一些,在鏡頭與觀眾面前,是很能加分的。”
他委婉的提出要求,暗示不希望見到顧為經在濱海藝術展的座談會上一個勁兒的打太極,給嘉賓一場昏昏欲睡的失敗體驗。
“好。”
顧為經點頭。
嗯?這答應的未免也太輕易了吧?
唐克斯吃了一驚。
他本想著,對方以會在對談會上敷衍了事,給主辦方壓力就為了見他一面,因此定會在這個問題上和他磨嘰個半天,讓他唐克斯露點對談會的內容啥的,做為回報才會妥協呢。
策展人半天的話,就是在提點對方。
想要獲得什么,就得先付出什么。
想要獲得讓滿意的結果,就得先讓他這個策展人唐克斯滿意。
唐克斯驚訝的是,這家伙的態度也太“乖”了。
剛剛見面時,顧為經還是那幅“這個世界與我格格不入”的刺頭模樣,轉過頭來,就直接他說什么是什么啦?
難道顧為經現在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就是他所能見到的能決定對方命運的最有權力的大叔,所以才溫順的像只小綿羊一樣?
上道啊!
唐克斯不由得有點小滿足。
舔伊蓮娜小姐舔了一下午,臉都要笑抽筋了,結果連人家的面都沒能見到幾次。策展人先生還是挺喜歡這種被別人反過來舔的感覺的。
美中不足的是。
現在身邊的這家伙,乖已經蠻乖的了,但是還不夠主動,臉上連笑容都沒有幾個。
還得再提點提點。
“對了,聽說你還有一張畫,想要拿去參加本次的新加坡雙年展?”
米卡·唐克斯主動提起了這件事。
剛剛就算顧為經在那里軟磨硬泡,或者真的開出了什么讓唐克斯心動的籌碼來,對于接下來這個座談會,他這位策展人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
嚴格意義上說,除了聽到了些許的傳聞和暗示以外。
對于那場對談采訪,唐克斯知道的事情并不比顧為經能多到哪里去。
《油畫》雜志的傲慢是完全是一視同仁的傲慢。
唐克斯明白,在《油畫》的欄目經理面前,普通的參展畫家無足輕重,他這位“資深策展人”兼美術館聯合館長,肯定是重要一些的,可……也未必單拿出來就能重要到那里去。
人家不光拒絕為顧為經提供任何提前通氣的臺本。
人家也同樣拒絕為他米卡·唐克斯提供。
不光顧為經不知道采訪的具體內容,他這位堂堂獅城雙年展的主人——實際上也是全然不知道的。
請《油畫》雜志的團隊來主持采訪,有好有壞。
從好的一方面說,《油畫》雜志是歐洲藝術領域最重要,最權威的期刊。它的歷任欄目經理之于西方藝術界,就約莫相當于香奈兒的藝術總監之于西方時尚界,還不能是一般的藝術總監,得是可可·香奈兒、老佛爺卡爾·拉格菲這種級別的人物,才能勉強夠的上份量。
能請這樣的人來操刀一場藝術節、雙年展上的活動,肯定能帶來無數行業內的、行業外的關注,對雙年展本身的格調也是一種提升。
但是。
請這樣的人來操刀藝術節上的項目,就好比房東請了一個脾氣非常大,非常傲慢的暴君來當自己家的租客。等人家邁進門以后,很多事情房東自己說的就不算了,他還得像仆人小廝一樣,在旁邊端茶倒水的小心伺候著。
《油畫》雜志社一接管濱海藝術中心,對談會上的多數事情,唐克斯說的也就不算了。
曹軒老太爺可精明著呢。
他在機場動念想要為顧為經安排一場采訪對談,給他一個站在聚光燈下,大大方方的面對關于論文的一切質疑,澄清自己的機會,并請托能否把這場對談采訪交給安娜來做,堪稱一魚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