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詩歌本身卻并不爛俗。
僅僅“不爛俗”這個評語哪里足夠形容這首詩歌的意義?
它是歌德一生中最為重要的長詩,沒準也是中歐歷史上最為重要的長詩,重要到了接近一個世紀以后,另外一位來自中歐的文學家,安娜小姐的老鄉,奧地利的傳記作者斯蒂芬·茨威格在寫下那本著名的《人類群星閃耀時》的時候。
他會在把歌德1823年9月5日在鄉間溫泉療養旅店里寫下這首歌的瞬間單獨列出來。
茨威格把它和標志中世紀結束的拜占庭帝國在1453年5月29日的滅亡,與重新確立歐陸政治局勢的拿破侖皇帝和威靈頓元帥在1815年6月18日位于滑鐵盧的終極決戰抬到了同一地位。
他將這首詩的誕生和那些槍炮齊鳴放在一起,一同稱之為——足以影響人類命運的某種重要時刻。
“好像輝煌燦爛的天使撥開云海,露出她的仙姿。”
“你看她。”
“曼舞婆娑,多么歡快。”
“可你感覺到,這就像是僅僅用來替代真人的幻影,只是僅僅短暫的瞬間。”
安娜出神的抬起頭。
神色恍惚。
她用不著去看接下來的詩句,順口輕輕的往下念道:“走進她的內心深處去吧,只有在那里,你才能見識到她多種多樣的面目,她心中所變換出的無窮姿態——”
美好而燦爛的天使撥開云海,卻只是一個縹緲的幻影。
只有走入對方的內心,才能真正見識到那人真實的面目。
女人腦海里想著那張《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想到了那篇關于卡拉奶奶的論文,咖啡桌間顧為經對于《雷雨天的老教堂》的絕妙解讀,以及……
他那種想要讓人敲爆腦袋的毒舌模樣。
伊蓮娜小姐用歌德的口吻,念出了接下來的詩詞:“你終會發現,她將千姿百態,越來越可愛。”
“越來越可愛?”
女人重復了嘴里這句話。
她揚起臉頰,輕聲哼了一聲,銳評道:“明明是越來越不可愛才對。”
“你說呢?奧古斯特。”
伊蓮娜小姐把視線望著趴在套房的地毯上,不停的搖晃著尾巴的狗子,詢問道。
漂亮的大狗狗呲了一下牙,百無聊賴的咕嚕了一聲。
“奧古斯特,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么?”
從今晚進門開始。
奧古斯特的反應明顯就不太正常,安娜注意到這個問題已經不短的時間了。
有不舒服?
安娜伸了伸手。
史賓格犬立刻跑過去,兩只前腿抬起,趴在床邊,諂媚的把大狗頭塞在女主人的手邊,讓她擼。
伊蓮娜摸了一下它的頜下感應了一下體溫。
熱乎乎的。
犬類動物的正常體溫要比人類的正常溫度略微高一到兩度。這個體溫對于史賓格犬來說,應該達到不了感冒發燒的標準。
安娜又托住它的下巴,簡單的看一下黑色的鼻尖的濕潤程度,確認自家狗子應該蠻健康的。
“他要是你這么聽話就好了。”
安娜看著奧古斯特拿舌頭舔她的手心的模樣,又不知對象的毒舌了一擊。
放下心來的伊蓮娜小姐輕輕的把奧古斯特的大狗頭按著推到床下,示意它可以跑去睡覺了。
“我這里有事情,你要餓了,可以自己去吃點東西。”
被女主人推走的大狗狗委屈巴巴的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