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看過榴蓮園么?”
武吉知馬區。
別墅院子下的涼棚里,劉子明用叉子挑起盤子里的一塊榴蓮肉。
“榴蓮樹其實非常的高大。很多沒有見過的人,往往都以為榴蓮樹是和采摘園里的蘋果樹、桃子樹或者像是路邊的桑樹那樣的樹木。不,榴蓮樹更像是樟樹,甚至比樟樹更高大。多年生的自然狀態下的榴蓮樹可以高達30米。”
“嗯,有些特殊品種的榴蓮樹,也許能長到40米?說不好。大馬是榴蓮的重要生產地之一。”
中年人露出了追憶的神色。
“家里有個私人的植物園。小時候我偶爾會在那邊去,里面就有一片榴蓮樹。樹蔭很大,很涼快。”
“古時候有畫家有竹園情節,有畫家有梅園情節,也有的前輩畫家喜歡畫桑園,說那交錯縱橫的枝條,點點的新芽,草籠里身軀肥胖,色白而亮的蠶,共同構成后來很多年里,他筆觸下的線條和色調。”
“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小時候的回憶最多的可能是榴蓮樹,我喜歡在那里呆著。金絲雀大小的飛鳥,一種藍翅的鸚鵡,全都在榴蓮樹間穿梭……而以榴蓮為題材作畫的畫家幾乎沒有。”
劉子明笑了一下。
“畫起來應該蠻有意思的。”
院子的涼棚子下露營桌邊坐著四個人,四個人組個團出道,身價應該能把行業里大多數畫廊直接就給秒了。
林濤、魏蕓仙、劉子明,以及唐寧。
曹軒目前在世的四位弟子。
師兄妹四個人都是忙人,就算身價稍微低一點的,也是美院的大教授或者能跑到馬仕畫廊里當主力畫家的。
一年到頭能見到面的次數不多。
四個人全能湊齊的時候,更是寥寥無幾。
這次全都來到了新加坡,劉子明在這里有地產,算是半個主人,與情與理,他都應該做東,請師兄師妹們來院子里做做客。
“沒有味么?”
林濤嚼著金枕榴蓮,評價道:“榴蓮雖然吃著好吃,但聞著很怪,劉師弟,你說小時候經常跑去榴蓮樹下,不覺得難聞么。”
“習慣了還好吧。”
劉子明聳聳肩。
“而且只要不是果實成熟期,聞起了和正常的樹木沒有什么不同。”
“榴蓮什么時候成熟的來著?”林濤好奇的問道。
“看地點和產區,泰國的品種要早,四月份就能熟。印尼的晚點,要到十月份以后了。大馬的在這兩者之間。”
劉子明又戳了一塊盤子里的新鮮果肉。
“六到九月吧。”
“唔,那這個月就去不成了。”林濤看上去對沒辦法來新加坡看展,順便去參觀參觀能長的四十米的高的榴蓮樹是什么樣的,有的失望。“我下半年工作壓力蠻大的,有項目要做——”
劉子明瞥了林濤一眼。
庸碌。
他在心中瞥瞥嘴。
林濤教授是他們四個弟子中年齡最大的,可劉子明總覺得對方氣質有點咸魚。
“爭議性與矛盾隱喻。”
坐在桌子對面,兩只腿搭在一起的圓臉女人說道。
“嗯?”
林濤笑呵呵的問道。
“我說,如果想以榴蓮為題材畫畫,應該從矛盾性隱喻的角度出發。榴蓮的外殼、氣味與果肉。”
唐寧吃了一大口果肉。
“它帶有天然的篩選機制,又忠于本真……榴蓮和杜尚的小便池?我覺得這兩種藝術品可以做出隱晦的關聯。”
劉子明又瞥了唐寧一眼。
庸俗。
他在心中瞥瞥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