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前幾天的時候,單單碰上一個裝逼的顧老頭,劉子明沒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見到了那幅《人間喧囂》,有顧為經珠玉在前,堂堂劉公子在天然濾鏡的加持下,也被面前老者閑靜的姿態勾起了好奇心。
他好奇顧童祥鎮靜的底氣到底在哪里。
肯定不可能是光擺個樣子。
“您指的是——”
顧童祥微微皺眉。
“那些風聲,關于論文的傳聞,我聽說《油畫》雜志的藝術總監這段時間離開過新加坡。我推測她應該是專門調查那篇論文去了。相信我,她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人,很麻煩。還有,我還知道《油畫》那邊邀請了……”
中年人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
還有這些事?
顧童祥瞳孔微微放大,茫然的聽著劉子明的話,仿佛在教室里打游戲的大學生忽然被臺上的教授捉住,讓他解析一道復雜的求導難題。
劉子明則盯著顧老頭。
普通人面對這些棘手問題的時候,眼神會像困在籠子里的小獸,壓抑而不安,少數心思深沉者也會流露出焦躁的表情,也或者像老楊那樣八面玲瓏的人,整個人像是沾了一層滑不溜手的油脂,試圖想辦法把問題油過去。
顧童祥不一樣。
不同上述任何一種神情,他的眼神里什么都沒有。
就像是水波。
劉子明盯著身前老頭那澄靜到不含任何雜質的眼神,自覺對方儼然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的高深層次。
“面對伊蓮娜家族,你問我怎么想的,我——”
顧童祥頓了頓。
腦袋艱難運轉著。
算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顧老頭聳肩笑了笑。
“我沒什么特別想法,我只是坐在這里,靜靜的看一會兒書。”
我只是坐在這里。
靜靜的看書。
劉子明揣摩著這句禪意十足,也神秘感十足的回答的深意。
中年人看著顧童祥灑脫的微笑,他心中因不明覺厲而肅然起敬。
——
“在搞什么搞。”
后排的崔軒祐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向后抻了抻脖子,腦瓜頂上的大光頭仿佛都被驚的更亮了幾分。
劉子明從旁邊走過的時候,他就立刻認出了對方。
到了劉子明的咖位。
崔軒祐想認不出來對方都很難。
他和對方不算很熟,剛剛猶豫著要不要出聲打個招呼。
崔軒祐幾個月前才拒絕了曹軒的請求,兒子又說了那樣的話,也許可以私下里道個歉?緩和緩和關系?
為了自家小明的前途,崔軒祐倒不在乎面子。
給劉子明這樣的人說說軟話,道道歉,也談不上丟人。
崔軒祐糾結的原因是他有點擔心劉子明根本就不搭理自己。
崔軒祐在普通人面前,大大小小也算個藝術名人,是個二三線的知名藝術家,平常也被人老師先生的叫著,他能和大畫廊經紀人,美術館的策展人什么的混個臉熟。
但在劉子明面前。
不管是對于劉子明任何一個身份而言,人家愿意給你個臺階,表現的和氣一點,就笑笑朝你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