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能看出來,那就是能看出來。聰明人都能看出來,沒看出來的說明不夠聰明。
亞歷山大如一條甲板上曬太陽的死魚,不甘掙扎著把自己翻了個面,努力的吐了兩個泡泡出來,然后又在安娜的目光下頹然的躺平了,任由她把自己提溜去煎炒悶燉,清蒸紅燒。
“你有證據證明這一點么”顧為經輕聲的詢問道。
“有。”
安娜點點頭,“我當然有。”
“記得k.女士么《油畫》雜志創刊之日上,我的曾曾祖父所寫的,美好的靈魂無法被束縛,她自會尋找自由的k.女士。”
“我知道你會提到她,但我問的是證據。”
“她年輕時曾在法國巴黎定居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而她完整的全名叫作卡拉馮伊蓮娜。不過,她通常在外面使用化名比較多。因為我們家有希臘裔的血統,家里人喜歡用來源于希臘語的昵稱ral稱呼她。這也是為什么我能持有那張船票的原因。”
“她成年之后,像是當時很多富裕階層的男性一樣,計劃著一場壯游旅行。她的目的地不是希臘或者羅馬,而是穿越整個歐亞大陸。當時奧匈帝國還有專門的貴族護照。持有該護照在乘坐歐洲之星列車或者一些游輪公司的客輪的時候,會享受特殊待遇,也幾乎不會受到乘警或者海關的檢查。”
“這就是為什么船票上只有簡簡單單一個卡洛爾代稱留下的原因,我猜,應該是出于安全考慮。”
亞歷山大臉色劇變。
他的腦瓜子嗡嗡的,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聆聽的能力,只呆呆的坐在那里,看著安娜的嘴唇一張一合。
滿場震驚。
臺下正在那里認真記筆記的雨田力也先生的筆尖更是直接撕破了了頁面,鋼筆的筆尖因為慣性,還甩了一大串墨水出來,在他的白襯衫上都染上了好幾滴的藍黑色的墨跡。
雨田力也痛惜的盯著自己的筆記本上的污損。
點點滴滴。
水滴型的墨水像是感嘆號般成一條斜線橫貫紙面。
上次一條墨線被他改成了月牙。
這次。
無論雨田先生的審美強迫癥怎么發作,也修改不出個出來了,可以跳過美人改張飛,張飛改柳樹的步驟,直接涂個墨面去寫金字去了。
——
歌劇院天板上的射燈照耀著舞臺下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
世上的震驚有大有小。
之前對話之間那些或奪人眼球或聳人聽聞的觀點被拋出來的時候,每一次都震驚到了很多人,人們竊竊私語的議論之聲有如雷鳴。
那還僅是小的震驚。
小的震驚掉進人群,相當于把一大枚燒紅的熾熱鐵球丟進水里。
它會激起水,驚起漣漪,燙出陣陣朦朧的白煙,嘶嘶作響個不停。
而大到驚世駭俗的話語掉進人群,則相當于一整枚的太陽滾進了水泊。
什么聲響都沒有。
一切議論都在千分之一秒內被蒸發了個干凈。
只是蒸發,只是升華。
時間都凝固了,場內一千五百名觀眾就像此刻這樣,各有各有的面容,各有各的動作,共同點在于,他們都是一樣的神色驚愕,又一樣一言不發。
歌劇院的音響設計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