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伊蓮娜家族那里愿意暫時幫個小忙,更有可能的是想要搶肉吃的新的畫廊會幫忙順手把違約金也給出了。
能參與到這場角逐里的大畫廊,沒有任何一家是會缺這個錢的。
包括馬仕畫廊自己。
縱然顧為經缺這個錢,馬仕三世也不缺。
他當然缺錢,要是顧為經解約能賠一個億出來,馬仕先生也就不提這事兒。
現在的情況,他好歹也是頂級畫廊的掌門人,為這三瓜兩棗計較,跌份兒。
馬仕畫廊缺少的是一個億,而非是一百萬,起碼,不是以這種方式靠對方的解約金掙到個百八十萬的。
馬仕三世有他的缺點。
他是一個性格搖擺不定的人。
馬仕三世也有他的優點。
他是一個商業嗅覺很敏銳的人,這兩點有一部分是矛盾的,馬仕三世性格里的瞻前顧后,讓他的敏銳嗅覺往往失去了用武之地。
就在剛剛電話播通的那一刻,馬仕三世又開始猶豫了起來,躊躇著他手里握著顧為經的合同。
這是自家畫廊最大的優勢。
白白扔掉這分合同,未免太難受了。
顧童祥這幅看不明白深淺的沉默路數,反而側面助攻馬仕三世下定了最后的決心。
算了。
試探不清楚就不試探了。
倘若真的靠著原來的合同,把顧為經綁在畫廊里,不過也就綁個三年的樣子,合作不愉快,畫廊的資源的別扭,顧為經帶的別扭。
無非雙輸。
和老東家到最后反目成仇,對薄公堂的案例,在行業里多了去了。
顧為經這么年輕,他無非沉淀個三年而已,馬仕三仕簽下這份合同之時的期望,絕非是什么沉淀三年。
而綁不住。
一紙合同有何益處
到時候還不是簽個彼此尷尬的仇人出來。
徹底想明白了這一點,馬仕三世反而松弛了下來,他爽朗的笑笑。
“之前我們雙方擬定的合同,跟一本書一樣,太麻煩了。畫廊不是會計公司,畫廊需要的要的是感性。我們真的需要這樣的合同么條條款款,太讓人頭大了。”
“我的曾祖父以前說,藝術家和畫廊合作,就像是夫妻。最后不歡而散,婚前協議簽得再詳細,頂多能做的也就是止損。如果能和和美美,婚前協議,簽得再多么詳細,也不過就是一只空文。”
“充滿誠意的誓詞比合同更重要。”
“如果你還愿意繼續選擇馬仕畫廊,如今的協議是這樣的,第一,我們說好的畫展,它就是顧為經的了。我無法像你們承諾本次雙年展的結果,但我答應你們,無論雙年展的結果是怎么樣的,馬仕畫廊都會將為了顧為經在阿布扎比盧浮宮里召開他的個人畫展。這個約定保持不變。”
“同時。”
“新的合同將會一份法國式合同。”
“法國式合同。”顧童祥重復了一遍。
“一種約定俗成的合約習慣,法國的法院在藝術家和商業畫廊之間做出判決的時候,會較為傾向于藝術家中心主義,且立場會比較傾向于認定代理合同不具有排他性質,也就是非獨家代理。”
“按照馬仕畫廊的慣例,只有兩種藝術家在洽談的時候,我們會使用這樣沒有強力綁定關系的合同范式,要不然是那些默默無聞的小畫家,要不然,是行業最頂級的那些非常強勢的頂級畫家。”
“約束越少,藝術家自由發揮的空間便越大,無論是藝術上,還是商業上。”
“新合同會非常的簡練,只用一張紙,乃至一句話就能寫下來——合同期間之內,每個合同年,藝術家需要向馬仕畫廊交納三張作品,題材不限,種類不限。同時,所有經過馬仕畫廊寄賣、出售,以及畫廊所組織的畫展中的作品,馬仕畫廊享有30%的代理抽成。”
“除此之外。我不做任何的要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