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因為他想要摸我的女朋友的裙底,結果收到了一個擁抱,那么,我到底是在想傳達給他,傳達給其他孤兒院的小孩子們,一個什么樣的價值觀呢?過度的寬容,等同于縱容這樣的行為。”
顧為經笑了笑。
“伊蓮娜小姐。”
“我沒有打他,不意味著我沒生氣。和您說過了,我一直都是一個非常非常憤怒的人。”
“我發泄自己的憤怒的方式,是跟他談話。”顧為經說道。
“談話?”
“對,他被孤兒院的院長要求不能參加晚上的娛樂活動,如果有空的話,我就會在那時候跟他談話,冷著臉和他講他為什么做錯了,他到底哪里錯了,他想成為怎么樣的人……”
“有用么?”
安娜問道,她相信類似的話曾經有無數人,說過了無數遍。
“我想應該是有的,我絮絮叨叨起來,功力可強了。”
顧為經微笑著說。
“也許有很多很多更好的選擇,如果有更好的青少年教育機構,有專業的相關人員,肯定能比我做的更好。可那只是一家貧窮的孤兒院,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我相信這是比把他打一頓,或者把他扔出去,讓他自生自滅,更有效的宣泄憤怒的方式。我希望我能夠把他當成一個人去看待,而不是沾在腳上的泥巴,把它繼續踢到更深的污泥里中。”
“只有當他是一個人,這些事情才是有意義的,這些懲罰才是有意義的。他的懺悔和愧疚,也才是有意義。”
“真擰巴。”
女人淡淡的說道。
她想象著那樣的場面,一個人的房間里,年輕人和一個少年面對面的而坐,互相冷著臉。
一個人在那里絮叨著。
一個人則不想去聽。
她覺得這樣的場面分外的好笑。
伊蓮娜小姐是果決的人。
她覺得你要不然就干脆忽視他,把他當成不存在,要不然就要剛硬堅決,讓這家伙直接滾就好了。
就像搬家。
面對一個犯罪率高發的糟糕社區,要不然你就接受這一切,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
要不然。
你就把房子賣了,直接離開,換個治安環境良好的富人區生活。
何必這樣呢。
先讓孤兒院的院長把對方關了禁閉,然后又不厭其煩的跑過去,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跟上了年紀的老嬤嬤一樣,婆婆媽媽的。
她能想象對方既擔心懲罰的不夠,又擔心過多的宣泄了自己的憤怒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態。
這不在那里沒事閑得,拿著別人的錯誤折磨自己玩么?
他是個前途遠大的年輕畫家。
有這樣的絮絮叨叨的功夫,他都畫了多少幅畫了。
“你把這當成了體會藝術感悟的方式?”
安娜想要為了顧為經的無聊行徑找到個有說服力的理由。
“為了更深的理解孤兒院里的生活,為了畫好那幅《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
她說。
“任何行為都能被說成體會藝術感悟的方式。”顧為經看著安娜的臉,“我不是為了能畫出一幅好的作品,才會專門那么做的。我更愿意把它說成,找到生活的力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