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既。
意識到被一只他心中的鳥兒所瞧不起,他便瞬間被巨大的屈辱感所籠罩。
想象一下那樣的感覺,對于一個充滿著暴虐欲望的劫匪來說,他的一生中最美妙的時候,就是看著別人在他的暴虐之下,嚇的魂飛魄散,苦苦哀求。
哭著,喊著,求著。
請求著對方去放過自己。那位船員“please”、“please”的哀求聲,比耳畔的音樂還要更加美妙。
它讓人“如飲美酒”。
那些怯懦、柔順的感覺,是心中的施暴欲的最好的資糧,是“stewie”心中裝著那口酒精爐子最好的燃料酒精。
現在。
顧為經卻在他面前耍起了硬漢的派頭,想要進行抵抗。
他跟去赴宴的賓客一樣,從容不迫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目空一切。
乃至……他凜若冰霜,高高在上。
身為綁匪,他竟然被一個本該苦苦哀求他放過自己的人質給俯視了。
什么意思?
我沒拿著槍,你可以瞧不起我。
我拿著槍,你還瞧不起我——
那大爺的槍,不是直接白拿了么?
那他心中那樣暴虐的欲望,想要將人撕碎的火焰,又該去吞沒什么,以得到滿足呢?
暴虐的罪犯,他想要獲得不是鮮血淋漓的刺激感,更重要的是鮮血背后連帶著受害者所露出的臣服以及順從。
這些能讓他得到莫大的快意。
顧為經那樣的神氣剝奪了“stewie”的享受。
一套饕餮盛宴,在準備進餐的時候,用叉子戳進去,堅硬的觸感,讓他意識到了原是石子制成的雕塑。
顧為經稱不上是正餐。
蜷縮在一起,呆呆的看著這一幕的安娜·伊蓮娜才是餐桌上烤的外酥里嫩,汁水淋漓的雞肉派。
顧為經……
他僅是餐前的開胃甜點而已。
石頭制成的開胃甜點已然攪亂了“stewie”進食的好胃口,他完完全全的激怒了對方。
這樣的怒火,這樣的羞恥感,倘若不通過以酷毒的手段殺死別人用來填補,那仿佛在“stewie”心中,就只是有自殺一條路了。
他拿起右手提著的手槍。
——
伊蓮娜小姐在對方舉起手槍的這個動作里,感受到了強烈的陰郁感。
女人鞋尖里被絲襪所包裹的腳趾,用力蜷縮在一起。
痙攣的感覺遍布她的全身。
“就是現在了!太蠢了,小畫家,你會害死自己的!”
安娜感受到自己在說話。
她又什么樣的聲音都無法發出來,一雙手攥住她的心口,捏住她的心臟,不停歇的擠壓,像擠水袋似的,把她的靈魂從身體里攥了出來。
她的身體在不斷的痙攣。
她的靈魂則在沉默的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幕。
綁匪沒有直接開槍。
原本的他大概率會這么做,而現在顧為經固執的從地上站起來的動作激怒了他,顧為經的眼神也激怒了他。
他不想聽見一聲槍響,不想看著他的額頭出現一個很小的血窟窿。
這樣的結束太簡單了。
好比把一塊石頭做的草莓,嚼也不嚼一下的硬生生得吞咽進喉嚨里。要是這么殺了他,“stewie”的一生都會籠罩在他高高在上的眼神的陰影之中。
他想要更激烈一些。
他想要把這顆草莓砸碎,捏扁,在他的指尖發出咯吱咯吱的令他滿足的響聲。
“你的槍不夠大。”
“meg“冷漠的嘲笑聲響在服務生的耳邊,“哪怕是面對人質,你也僅僅只能收獲一個no。”
娘娘腔梅格的話,無比強烈的刺激到了“stewie”。
明明不是一碼事。
“stewie”依舊無法讓自己蒙受此般強烈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