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這套精確評價體系似乎還是在部分藝術作品面前失效了。
有些作品就是沒有任何筆觸,就是沒有能讓書畫鑒定術“炸”的東西。
它所傳遞的情感也更加接近抽象化的理念,而非個人化的愛恨。
它和傳統的藝術作品呈現出截然不同的狀態。
就比如杜尚的《泉》和安格爾的《泉》之間的差異。
筆觸這套評價鑒賞體系放在安格爾身上有效,放在杜尚的身上就會很奇怪。
無數藝術從業者飽含熱淚的表示,杜尚的《泉》也許是整個二十世紀西方藝術世界最偉大,最有沖擊力的一件藝術作品。
而那所謂的偉大的“泉”,就只是杜尚扛了個男用小便池過來而已,理論上和世界上任何一個廁所里的小便池都沒有差別。
顧為經可以自豪的說,他男廁所應該有一定發言權。
他去男廁所的次數,大概率……好吧,用不著什么大概率,他百分之一百肯定去男廁所的次數要比他去美術館的次數要多,也肯定要比他使用書畫鑒定術的次數要多。
在這件事上,他算是行家!
顧為經見過包含深情的稱贊杜尚的同學。
而迄今為止,在這個擁有成千上萬樣本的模型里,顧為經尚且還沒有在上廁所的時候,見到有哪個大哥撲上去,抱住小便池,感動的痛哭流涕。
某天要是他真的走進洗手間,抬頭就遇上了有人抱著小便池感動的大哭,高喊“啊,多么偉大的作品”。
顧為經的最可能的反應,應該也不是激動的沖上去,想要和這位不同凡響的藝術天才認識一下,好好交個朋友。
他更大的可能是轉身拔腿就走。
“這個世界真危險!”
還有極簡主義的那些畫作。
達達主義和極簡主義的內核本質之上近乎相反,一者充滿私人情緒化的表達,一者追求剝離所有情緒化的表達,讓藝術去回歸客觀、理性、秩序本身。
同時,二者所呈現出來的作品樣貌,在一些特定的角度去觀賞,又會有著一定程度的相似性。
面對不同的藝術展品的時候,無論臺上擺放著的是一張剛剛從垃圾桶里撿來的招貼畫,還是一幅只有幾個筆觸,幾個色點的作品,甚至干脆是一張白色的畫布。還去在哪里分析筆觸,分析光影,看上去都是特別傻乎乎的做法。
它們為什么還被認為是好的作品?
這還是取決于你到底想要怎么定義“好”這個概念。
非要論證被評論界吹上天去的“偉大”作品的偉大,也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這壓根就不是一幅好的作品,評論家說的都是一些屁話,畫家畫的也都是一些屁畫——同樣是一個答案。
它可能還是一個比看完展后,沖進廁所,抱著男廁所的小便池哭更好的答案。
但它們一定是藝術史上很重要的作品。
繪畫畫的到底是什么?
顧為經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它是一種筆觸、色彩、光影,還是一種態度與精神?歷史上很多藝術領域的工作者,內心之中都對此有過不同的觀點。
有些人就認為,什么筆觸,什么光影,通通全都是在那里鬼扯。
不光這些都是鬼扯,連藝術作品必須是由藝術家親自手工制作的這件事亦是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