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忞依稀記得,那是在她還很小很小的時候。
有一天的夜里,睡夢之中的冀忞被外祖母喊醒,睡眼惺忪地聽從這丫鬟的擺布,套上了日常衣衫。
外祖母說要帶著她出去,而她們乘坐的馬車卻不是自己府中的馬車。
禮國公府門口有一輛很漂亮的馬車在等著她和外祖母。
上車之后,里面有人給冀忞套上了一件小衣服,如今想來,應該是小宮女的服飾。
在馬車里,冀忞迷迷糊糊地記得有人給自己喂了幾口藥汁
馬車走了許久,冀忞昏昏沉沉之中,記得被人背下了車,然后又走了一段距離,冀忞才被放下來。
此刻,冀忞睡意總算消散了一些,房間內很是富貴奢華。
隔著屏風,冀忞看見房中的床上躺著三個人。
外祖母拉著冀忞繞過屏風,然后有個醫女將冀忞的手指刺破,滴入到床上躺著的一個人的口中。
可能是擔心冀忞年齡小,一個手指的血量不夠,冀忞被刺破了三個手指,分別給躺著的三個人的口中滴入了幾滴冀忞指頭的鮮血
年少的冀忞吃痛,自然掙扎扭動,外祖母也是雙淚長流,一只手緊緊摟著冀忞,一只手捂住冀忞的嘴不讓她哭出來
不知為何,冀忞回到禮國公府后,當夜出現發熱,渾身滾燙
娘親抱著冀忞大哭,冀忞在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了娘親和外祖母的爭吵。
只是那時候她發熱難受,頭暈又渾身痛,且年紀又小,隔著帷帳,母親和外祖母爭吵的很多內容已經無法想起。
但是恍惚間,冀忞記得母親悲憤地對外祖母道,
“雖然忞兒是您的外孫女,可是不也流著您的骨血您不舍得自己的孫子孫女,您就舍得您的外孫女您不心疼她,她科是我千辛萬苦生養的,難道我的女兒就只配給他們做藥引我不允許任何人這般輕賤,傷害我的女兒”
外祖母老淚縱橫,
“女兒,你誤會為娘了在為娘心中,何曾慢待過你們母女圣意難違,你爹爹和我總不能放著禮國公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不管”
娘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道,
“那為何偏偏是我的忞兒為何不是宓兒宓兒是我的侄子,我也疼他,可是他是男孩子,是未來禮國公府的繼承人,他不沖在前面保護弟妹,保護禮國公府。怎么讓忞兒一個外姓女去為他們皇家的公主解毒”
外祖母將娘親摟在懷里,待娘親情緒稍稍平復后,在娘親的耳邊輕輕說道,
“孩子,為了這個秘密,我遍尋名醫隱士,終于給孩子們弄到了一種消弭詛咒的藥,可是,可是”
娘親抬起頭,淚眼朦朧,
“母親,可是跟我中毒有關”
外祖母無聲地點頭
母親重重嘆息,
“看起來是我們母女緣分太淺,終究是我害了忞兒,也罷,就讓忞兒恨我,怨我,以后,也不要跟國公府親近,這樣也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然后,冀忞感覺一陣暈眩,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堂姐,你可知娘親說的那番話是何意”冀忞眼中一片迷茫。
說外祖母和母親不疼愛自己冀忞是不信的,她還記得小時候身體很弱,每次犯病,外祖母和母親都徹夜不眠地守護著她,假如不是真心疼惜,就讓她自生自滅又有何不可
可是,說疼愛自己,外祖母已經離開,母親似乎更多的時候就是將自己放在禮國公府,與自己聚少離多。
自己來到淮安候府后,母親和父親也沒有反對。
曾經的冀忞難免傷心,然后又有著深深的失落和失望。
重來一世的冀忞,猜測母親和父親有著許多的難言之隱,且這隱情一定是事關生死,茲事體大。
如今,被迫一點點去揭開身上的秘密,又是否妥當
冀鋆秀眉微凝,緩緩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