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暉宮中,璐太妃正在一個煮茶的風爐前,輕輕撥弄著里面的木炭。
火爐上,坐著一個做工精致的茶壺。
璐太妃年逾花甲,但卻未見太多白發。眉眼柔美,面容端莊。歲月雖已經留下許多痕跡,卻不減本人的風采和神韻。
璐太妃的身側,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此人面容憔悴,瘦削,頭上青筋隱約可見,雙目渾濁,偶見精光,面色青黑,嘴唇也似涂了一層灰一般,看起來灰暗不明。
此人正是當今的皇上,永安帝。
永安帝在一旁靜靜地陪著璐太妃,看她悠閑的模樣,不敢輕易打擾一般。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令永安帝佝僂起身子,以緩解因咳嗽帶來的胸部和腹部的不適。
永安帝已經病了多日,雖一直延醫問藥,但是很顯然,恢復情況并不理想。
好像已經對此見怪不怪一般,璐太妃并未有太多的動作,只是停下手里的活計,滿是憂慮地看著永安帝。
好久才平復下來的永安帝,喘著粗氣對璐太妃道,
「母妃,您真的不管兒臣了嗎」
璐太妃眼中涌起深深的無奈和無力,嘆道,
「皇兒,你還需要我做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當初我撫養你,便是從未想過讓你有朝一日登臨大寶。但是陰差陽錯,你竟然來到了這個位置。既然做到了皇位之上,就得承受這個皇位帶給你風險。你記不記得你剛剛繼位的時候,我曾經跟你說過,那個血咒,一定要牢牢的記住。然而你不聽,你一意孤行,為此,搭進去了太子,搭進去了禮國公,還有陳國公世子,如今我除了為你抄經祈福,我已經什么都做不了了。」
永安帝面色頹然,然而卻不肯放棄地道,
「可是,母妃,可是先顯宗皇上并沒有被這個血咒所制兒臣為何不能」
璐太妃搖頭,
「皇兒你何必自欺欺人顯宗皇帝可是繼位數年之后便傳位于太子,而他修身養性之后才得以頤養天年。顯宗皇帝在位期間,對幾位國公尊敬而重視,幾位國公爺為顯宗皇帝鞠躬盡瘁,真正做到了君安臣樂。而你呢你貪欲太重,對幾位國公疑心重重,總是試探,總是打壓,總是使心機,耍手腕。如今反噬強烈。本來如果按照顯宗皇帝那般,血咒于百年之后,會自動減弱。但是你想做一個獨斷專行,任性妄為的君王,致使血咒再次興風作浪。皇兒,放手吧」
永安帝一臉的不甘心,一臉的失望,臉上肌肉抖動,額上青筋隱隱跳動,他聲音不自覺地抬高道,
「母妃,我這么做都是為了大周為了我皇家我何錯之有天下是我周家的,憑什么我一個堂堂的天子要看他們幾個國公的臉色憑什么而且,十余年前,你要我退位,寄情于山水,太子雖然還小,可是您能保證他長大之后不會對我這個太上皇有所忌憚兒臣不想落到唐玄宗那個境地又有什么錯」
璐太妃擔心自己與面前激動的永安帝沖撞起來,她深深呼吸幾下,然后,語氣平緩地道,
「這是你的選擇皇兒,身為君王,你的選擇,就只有成敗,沒有對錯」
永安帝雙目赤紅,隱隱含著淚水
他不能明白
他不希望江山易主,他不能眼看著大好河山不再屬于他即使太子也不行
十余年前,他的身子已經隱隱出現了問題。
最令他難以忍受的就是夜夜噩夢,難以安枕
幾乎每晚,他的夢里都是尸橫遍野,血水成河
本來風和日麗,景致優美的曠野,他一個人正在享受著微風送來的陣陣花香。
可是,忽然,天地變色
周圍都是喊殺聲,然后,面前一批批的人渾身是血在他面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