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家的香閨云漄還是第一次進來,可云漄卻驚訝的發現,除了一些生活的必備物品之外,卻并沒有多余的東西。整間房間看起來卻很是簡潔,一點兒也不像她郡主的身份該有的樣子。
心中微嘆一聲,云漄撩開了那薄薄的紗帳,將她放在了牙床之上,細心的為她脫去鞋襪,蓋上了被子。
然后,端了一張凳子,哪里都沒有去,就這樣靠在床尾處,靜靜的看著她。
時光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流過,清晨的朝陽漸漸西行。不知過了多久,斜陽晚照,金色的陽光透過那打開的格窗照射在了兩人的身上,為他們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光線。
突然,美人嚶嚀一聲,那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睜開了雙眼。
視線茫然的掃了掃四周,記憶的斷層漸漸消逝,那令她心碎的消息再一次出現在了腦海之中。
父親死了,死在了他的手中。
盡管早已料到會有這么一日,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真的好似天塌了一般。想要哭,卻怎么也哭不出來。就好像淚腺被堵住了一樣,無論怎樣,都流不下一點的眼淚。
“啪~~~”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引起了趙敏的注意。她側過了頭,卻發現了云漄的身影。他靠在床尾的柱子上,側著頭,閉著眼睛。左手垂在身體的一側,而在地上,還有著一堆碎裂的黑桃片——是酒壇子的碎片。
趙敏怔了許久,眼睛漸漸的有些失神,但又再一次躺在了床上,閉上了那一雙疲憊的雙眼。
……
次日清晨,二人一前一后的醒了過來。依舊沒有起床的趙敏睜開雙眼,看了看那在床尾假寐,裝睡的云漄,眼底深處露出了濃濃的苦澀。
“能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嗎?我想知道事情的經過。”
房間內沉默了一會兒,響起了云漄的聲音:“長江之戰,我們三十萬大軍對戰你父親四十萬大軍。我借助長江天險布下戰船封鎖長江,使得你爹不敢輕易南下。就這樣,我們對峙了長達半年的時間。”
“對峙?!”
“是的,就是對峙。”
“為什么會是對峙?我記得,以你的艦隊的實力,可以輕易地摧毀朝廷的戰船。”
“你說得對。可是我的目的不是長江之戰的勝利,而是整個天下。如果,這一次損失過大,明軍將無力北上。所以,我在等一個機會。”說到這里,云漄咽了口唾沫。宿醉之后,腦子有些疼,口干舌燥的感覺很是難受。但他沒有起身,而是繼續解釋道:“自從五年前我殺了元帝開始,你父親便一直不受元庭以丞相脫脫為首的一派待見。而這一次,元庭的主戰以及主張退居草原的兩派已經到了關鍵時候。以七王爺為首的一派為了在黨政之中取得上風,一定會借著小皇帝的名頭逼著你父親盡快和我們決戰。等到你父親扛不住元庭的壓力,不得不和我們開戰的時候,我的機會就來了。”
“亂其心神嗎?”趙敏苦笑了一聲,她選的這個男人,看似對行軍打仗一竅不通,可眼光卻很是毒辣。而且,手段高超,對于人心的把控可著實是可怕。明軍內部的新老派系之爭,正是他挑起來的。對自己人都能如此狠辣,更何況他人?
云漄沒有否認,而是繼續說道:“戰局一開始,我便命令艦隊順江而下。因為對我們的艦隊情況不怎么清楚,再加上我們的艦船體積較小,以及長達半年的壓抑。三者結合,哪怕是汝陽王這種能征善戰的悍將,也無法保持冷靜。雖然有所收斂,可還是追了上來。
元庭艦隊一動,陣型便在不知不覺間拉開了。大小艦船,再無法形成守望相助之勢。這個時候,我們才發起了攻擊。三弓床弩,小型投石車,提煉過后的猛火油,以及人手一把弩箭……種種因素下來,我們根本就沒有和對方進行接舷戰,便將元庭艦隊沉入了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