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子時的時候,不知從哪里飄來了一片陰云,天空中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勢不大,但總是帶給人一些陰冷的氣息。西山陷龍谷,望了眼頭頂那被陰云遮蔽了的夜空。原本的那一輪彎月,此時卻好像不忍見接下來的場面,偷偷地隱入了云層之中。
這不大的山谷內,便是一片的昏暗了。
和云涯一同站立在一側的山崗上的萬三千感慨了一聲,半開玩笑的道:“看起來,天公也是在為朱鐵膽送行啊。”
“是啊,細雨朦朧,頗有幾分詩意啊。對了,最近好像就是清明節吧?”
萬三千好笑的說了一句:“云師這是恍惚了啊。清明節,還在七日之后。”
“那不是挺巧嗎?今夜身死,頭七便趕上了清明這么一個好日子,想必朱鐵膽的魂魄也會很高興吧。不是有句詩說得好嗎?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隨著這一句古詩,山谷的入口方向,傳來了一陣陣車馬的聲音。隱約間,還伴隨著超度的和尚道士的誦經之聲。遠遠地,還可以看見一些用來照明的火把。突然間,這誦經之聲便被打斷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的慘叫之聲——那是埋伏在兩側的弓箭手。黑暗中的箭雨如同天空中那淅瀝的雨點一般落下,那隨行的東廠番子們登時便遭到了重創。
山崗上,云涯淡淡一笑,那端在小腹的左手輕輕的摩挲了一下腰帶上的玉髓,眼神中沒有一點的波動。
身側,了結大師的往生經依舊在低沉的吟唱著。無論在哪里,這位大師對于生命的逝去,總是感到不忍。寶相莊嚴的高僧,梵音禪唱響徹天地之間,這是一位真正的大德高僧。
當最后一聲慘叫消逝,山谷內再次回歸了死一般的平靜,僅有偶爾的一兩聲痛苦的呻吟。
云涯面無表情的掃了眼下方那些已經完全熄滅了的火把,道:“諸位,該我們登場了。”言罷,便率先動身,直向著下方的山谷飛掠而去。
緊隨云涯之后,便是青璃以及四劍侍。再往后,便是了結大師。大師此時腳下踩著一根樹枝,竟使出了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一葦渡江。在那之后,便是四人一心,組成了一個人形沙發,帶著萬三千萬大官人前進的湘西四鬼。
眾人各施手段,漸漸地隱沒進了黑暗之中。
……
急速飛掠而至,云涯便看到了那站在一具棺木附近,刀尖還在滴落著鮮血的歸海一刀。
歸海一刀看了他一眼,鏘啷一聲便將長刀還鞘,退后了幾步。剛才,僥幸活過箭雨的東廠番子們,仍舊沒有逃過這一把刀的終結。
落地之后,向前走了幾步,云涯便卸掉了緩沖的力道,卻剛剛停在了那棺木三步之外。緊隨他之后,一個一個的高手落了下來。緊跟著,沒過多久,又是一陣混亂的腳步聲——那是皇帝的人。
云涯并未理會這些人,而是上前了幾步,伸手搭在了那棺木之上。不得不說,哪怕是曹正淳再怎么放肆,朱鐵膽的下葬他依舊不敢怠慢,雖然簡陋了些,可仍舊是上等的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