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東郡不遠的時候,一行人便棄車騎馬直奔東郡。
一邊在騎著駿馬飛馳,云涯一邊掃視著周圍的環境。戰火留下的丑陋傷疤仍舊橫亙在大地之上,一路行了十幾里地,依舊沒有見到一點的人煙。在三十多里之外曾經經過的一處城池之外,云涯曾經見過一處村莊。
在那里,他甚至都沒有見過一個超過十三的男童,整處村落只剩下的婦孺還在天地間耕種。他們手中用的,還是云涯從未見過的耒耜。這種東西,在他治下的齊魯之地早已淘汰,換做了更為先進的鐵質農具。而在這片土地之上,仍舊大量的存在。
他的沉默,使得一路上的所有人都一言不發。空氣中都好像彌漫起了一股壓抑的氣氛。
直到兩天之后,他們行至一處分岔路口,高漸離勒住了馬匹:“王上……”
云涯愣了一下,停下了馬:“出門在外,未免暴露,還是稱我為猗先生吧。怎么了?”
“猗先生,接下來便是農家的地盤了。按照之前的計劃,我們需要分頭行動了。”高漸離開口說道。
云涯看了看高漸離,大鐵錘以及逍遙子三人:“也好,一切小心。”
三人向他一抱拳,便撥轉馬頭,向著其中一條路疾馳而去。
目送三人離去之后,云涯便看了看身旁的青璃,對方向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后打出了幾個手勢。云涯會意,便向蓋聶,衛莊兩人道:“也好,我們也出發吧。從現在開始,我呢,便是趙王使臣,司徒猗從。”
衛莊開口說道:“恕我直言,據情報顯示,農家六堂,已經勢同水火,高漸離三人此行只能是無功而返。”
云涯一抖韁繩,一邊操控著馬匹,一邊回答道:“我在乎的,從來都不是農家六堂十萬弟子。人數再多,只不過一群烏合之眾。無論是我們,還是嬴政,都從沒有將所謂的十萬農家弟子放在眼里。沒有正確的領導,在帝國和皇朝的眼中,他們不過是十萬冤魂罷了。”
“那么,猗先生可否告知在下,我們此行的目的。”蓋聶繼衛莊之后,開口問起了云涯的意圖。
鬼谷縱橫一怒而諸侯俱,安居而天下息。在他們的眼中,操控天下生死不過爾爾。所以,在蓋聶的心中,權衡皇朝和農家之間的分量,再簡單不過了。
云涯回答道:“三六東郡,熒惑守心。我要趁此機會好好看看,帝國內部,到底怎么回事。另外,農家或許有一兩個人,會引起我的興趣。”
……
早在出發之前,云涯便和張良,劉伯溫,顏路,蓋聶,衛莊等幾個人制定好了計劃,基本上沒有偏離原本的軌跡,仍舊是兵分兩路。但事實上,皇朝此次向東郡投入的力量,絕非那么表面上那么些人。
此外,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楚國項氏一族的離開。這件事,讓云涯的心中有了很多不滿。想必,這一次農家,一定是項氏一族不會放過的一股力量。
而云涯這一路的目標,正是那農家六堂之一,神農堂堂主,朱家。此人時刻帶著一張臉譜一樣的面具,江湖人稱“三心二意,千人千面”。
農家尊崇上古神農氏,精通五谷之術,奉行“地澤萬物,神農不死,將相王侯,寧有種乎”的信條。農家弟子遍布天下,游俠隱士輩出。農家弟子多正直俠義之士,卻行蹤莫測,長隱于田野市集之中,不求聞達于諸侯,是諸子百家中弟子數量最龐大的一派。
自從得到最后一任楚王,也就是原秦國右相昌平君的資助之后,農家勢力發展及其迅猛,短短幾年間便人數達到了十萬之數,一躍成為諸子百家之中規模最大的一家。而農家自古以來分為神農堂,四岳堂,烈山堂,魁偉堂,蚩尤堂,共工堂六堂,其中勢力最大者為神農堂,最弱者為魁隗堂。但目前,神農堂與四岳堂聯手,而剩下的四堂全部為田氏掌控。
自從十幾年前農家上一任俠魁田光無故失蹤之后,農家六堂便一直處于明爭暗斗之中。而這一次,農家圣物神農令的現世,更是給這六堂的爭斗潑上了一瓢滾燙的熱油。
衛莊的流沙,曾經和神農堂有著不錯的交情。當然,這其中更多的是交易來往。借著這個交情,進入東郡不久,他們便從農家弟子的手中接到了來自神農堂堂主朱家的邀請函。
朱家約四人見面的地方,乃是一處山林之中臨湖的莊園,地方不大,卻很清幽。
“四位貴客請進,我們堂主已經恭候多時了。”
四人才剛剛到達這地方,一個身穿紅衣,留著撇小胡子,嘴角帶著一絲滿不在乎的笑意的中年男子便走了出來,向他們說道。
云涯驚奇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中年人,他名叫劉季。而他的另外一個名字,卻如雷貫耳——劉邦。此人,便是日后和項羽楚漢爭雄的漢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