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云涯拉了一下韁繩,停了下來。閉眼感受了一下,云涯輕易的便感覺到了那隱藏在山谷之內充盈的人氣。看起來,這山谷之內最起碼隱藏著不少于兩千的人。
感受到這一點,云涯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這個地方,對我們果然很不利。一旦我們陷入其中,對方只需要堵住我們的前后路,便可以輕易地將我們置之死地。而現在,谷內埋伏有重兵,很難辦啊。”
范增撫須點頭說道:“嗯,《孫子·九地》有言,疾戰則存,不疾戰則亡者,為死地。這么一個死地,想要迅速通過,唯一的辦法,便是速戰速決。幸好這里的山谷還算寬闊,想要完全封堵我們的路,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
的確如范增所言,這里的山谷,僅僅看谷口,便有數十近乎上百米的距離。這樣的寬度,想要堵住他們的后路,并非一時三刻可以做到的。
“但以王離的用兵手段,在出口進行埋伏,堵住我們的路一定是必然。”衛莊開口說道,并且又繼續說道:“甚至,只要秦軍提前在谷口以巨石封路,我們就出不去。”
蓋聶這時也說道:“這里是前往海邊的必經之處,也是我們唯一的生路。時間一久,王離便可以繼續大規模的調動遼東軍隊,對我們進行圍困。這樣的話,拖得越久,形勢對我們越不利。這樣下去,對我們來說,遲早是一條死路。”
范增,蓋聶,衛莊,逍遙子,星魂,甚至是高漸離,這一個個全部是當世智者,對這進與退看的很清楚。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將進與退的利弊說了個清清楚楚。
云涯將手中的長槍扎在了地上,望著眼前的谷口,滿不在乎的說道:“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進,九死一生;退,十死無生。是嗎?”“既然這樣,那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說到這里,他一撥馬頭,轉身看向了身后的人。
銀白色斑駁的戰甲,滿是缺口的兵刃,甚至有的人臉上還有著一些傷痕。疲憊的馬匹,疲憊的人員。好像征戰到了這一步,他們再也走不下去了。
其中,有一個人讓云涯的眼神特意停留了一段時間。他是英布,作戰之時沖的最前的一位將領,手持雙斧,守陣如林的一位將領。但就是這么一個將領,他左臂的鎧甲,已經是空蕩蕩的了。
曾經,他手持雙斧,站在了云涯的對立面,因為要保護昌平君的小女兒漣心。而這條手臂,卻是為了保護曾經的敵人,如今他心目中的王上而丟的。
云涯很清楚,以自己的金剛不壞神功,那個秦軍將領的攻擊傷害不到自己。可是眼前這個漢子,卻僅僅是為了不讓那百萬分之一的可能發生,便用自己的胳膊,換來了他的毫發無損。
這樣的人還有很多,有很多很多云涯甚至根本記不住名字的人。而這場戰斗之后,也許將會有更多。
絕塵停在了英布的面前,看著他空蕩蕩的左臂,云涯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還能沖鋒嗎?”
英布沒有說話,只是向著他咧嘴一笑,單手持著一柄銅斧,用斧背在自己的胸甲上敲了兩下。
哐哐的聲音仿佛蘊含著擊打心靈的力量,是如此的讓人震撼。
云涯輕吸了一口氣,仰頭看向了天空。在他經歷的世界之中,從來沒有被這樣逼入絕境過。哪怕是在倚天世界之時,被那百損道人一路追殺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如此沉重。因為那個時候的自己,并沒有拖累,隨時可以脫身。
閉著眼睛,放空心靈。
在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很多很多,用心去傾聽。這只軍隊,仿佛是被百煉的鋼鐵,歷經無數次的高溫,經過無數次的鍛打,方可成型。
這段時間以來,那沖天的喊殺之聲,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的將士,仿佛又一次出現在了眼前。無怨無悔,僅僅是為了一個承諾。
很多時候,云涯想不明白,他們為什么這樣。但現在,他明白了。
突然間,云涯睜開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絲放肆的笑容。
鏘啷……
隨著一聲寶劍出鞘的聲音響起,一道仿佛能刺破蒼穹的劍芒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將士們!”云涯大吼一聲,看著眼前的士兵,他的熱血仿佛被點燃了一般,換了另外一個稱呼:“兄弟們,回家的路就在眼前!告訴我,你們害怕嗎!”
有一句俗語,人生一世,難得四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分過臟,一起票過昌。
但今天,生死與共一個多月,云涯自認為,他無法再將眼前的這些將士再當做陌生人了。
聽到云涯的稱呼,騰龍軍團的七百二十四人腦子轟的一下便炸了開來。緊跟著,臉上泛起了一些激動地潮紅。對方是王族,對方是王上,對方是執掌皇朝的陛下。這一聲兄弟們,太沉重了!
驀地,少羽率先舉起了手中的霸王破陣槍:“何懼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