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祐謙想起自己奪舍的時候。
那少年生無可戀,眼里沒有光芒,唯獨牽掛著那個含辛茹苦撫養他長大,卻又被迫遠走他鄉的姐姐。
那時少年的他,沒有任何力量阻止悲劇的發生。
即使不甘也只能默默忍受,痛苦著,絕望著。
“我知道你痛苦,我也不想的。但凡風險小一點,我也替你辦了。可是,風險這么大,我們非親非故的,雖然我占了你的身軀,可我也讓伱風光了幾十年好吧我知道你不在乎風不風光,只在乎你姐姐。可就算我對你有所虧欠,也不值得讓我冒著生命危險來了卻這樁因果啊”
杜祐謙可以是無情人。
當初李菲對他可謂是忠心耿耿,一往情深,但他完全不在乎。
因為在杜祐謙心目中,我對你又無虧欠,憑什么讓我在乎你你喜歡我,是你的事,我有讓你喜歡嗎你為我做了許多,這不假,可我難道沒有給你足夠的回報能夠用利益厘清,就不要和我講感情,我是個莫得感情的修行者。
但是杜祐謙也可以是有情人。
這數十年來,李菲不辭勞苦,為了四理宗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
數十年間,他每十天都會抽出一點時間給李菲授課傳道,精心培養。
盡管他對李菲沒有生出半點男女之情,但至少,這份相依相伴,亦師亦友的情份,已經深植在心中。
李菲就好像是他的徒弟一樣,雖然這個徒弟不太成器,但這個時候要讓他隨意犧牲李菲,或者放任李菲去死,他絕難做到。
而對于宗理這個少年,杜祐謙始終存了一份惻隱,一份歉疚。
所以,其實他明明可以完全不理會宗理殘存的意志,自己按部就班,拋開這一切去轉世。
可卻沒法下定決心。
他起身來到房頂,舉頭望月,低頭顧影。
那長長的影子里,似乎也有宗理的絕望和悲傷,那牽掛和不甘。
“行了行了,我去看看,總可以了吧但是我不保證一定幫你姐姐討回公道。只是去試試,試著找那落繁真人談一談,反正我不會和落繁真人打起來,更不會和他背后的疑似元嬰邪修干一架。”
浮現在他眼前的那雙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里,終于有了些許笑意
數日后,小雨淅瀝。
繁星谷門口,杜祐謙以本來的面貌出現,毫無保留地釋放著金丹中期的氣息。
一張玉箋從他的袖口飛出,飛入大陣中。
玉箋里只有一句話。
“無盡沙海西域,四理宗宗主,宗理敬上”
不久,濃霧向兩旁散開,露出一條通道來。
杜祐謙微微一笑,大膽地踏入。
雖然進入別人掌控的大陣中,是自履險地,風險極高的事情。
但是杜祐謙早已在陣法的節點處做了手腳,而且他感覺得到,自己動的手腳并沒有被發現。
就算真的開打,他雖然難以奪過陣法的控制權,但至少也自保有余。
來到那處宮殿前,落繁真人已在恭候,只是他身邊的兩個姬妾,換了一批。
“宗理真人,久仰,久仰。今日能有真人拜訪,真是令本座這繁星谷蓬蓽生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