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軍官皺眉道“那不就行了,這里面哪里有暴亂的事情”
刀疤臉的陸軍軍官瞪眼道“伱閉上你的嘴,仔細聽著我們原本也覺得事情就這么結束了。結果沒想到,住在夫妻倆附近的鄰居們一看到這個情況,就紛紛在那大喊著陸軍又開始打人拉壯丁了這一嗓子下去,原本躲在屋子里觀察的婦女兒童全都跑出了屋子。你們是沒看見那個情況,到處都是烏泱泱的人群,就和天上打雷要下雨了一樣。
而那些在附近無所事事的家伙一看到這邊人多,也紛紛跟著聚攏了過來。小孩兒沖著我們扔石頭,婦女朝著我們吐吐沫,剛剛下了班的碼頭工人則護在她們的身前不讓我們靠近抓人。我們當時看情況不對,于是趕忙就派了個機靈點的小子回營地叫支援。最后82團足足出動了一個連的兵力,才把那對夫妻給弄到了醫院去。”
“這還不算完呢我們把人弄到醫院去以后,發現醫院外面已經圍了足有上千人。你們也知道咱們不列顛的老傳統,一般聚集了這么多人,肯定不會發生什么好事情。我們在醫院守到了晚上,果不其然,太陽剛剛一落下,他們就開始了”
海軍軍官譏諷道“怎么你們陸軍又干了一回當年彼得盧慘案一樣的事情”
陸軍軍官聽到彼得盧這個詞兒,立馬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他咆哮道“放你媽的屁彼得盧是騎兵干得,和我們步兵有什么關系你們要是想去咨詢相關經驗,我建議你去海德公園找近衛騎兵團好好問問,他們在這方面向來是勇爭第一。”
海軍軍官問道“那你們當時是怎么處理的”
陸軍軍官從兜里摸出個煙斗靠在法院門前的大理石柱子上抽著煙道“天色剛剛暗下來,他們就開始用出了傳承幾個世紀的老手藝。男人們趁著夜色拿著他們做活用的小釘錘開始翻越墻頭、沖擊醫院,打算救出那對夫妻。好事者趁機在醫院附近燃起火堆,打算把我們全都送去見上帝。要不是我們一早就猜到他們會這么干,提前調度了足夠的兵力,那估計這會兒我就只能在墳地里和你們吹牛皮了。”
“那沖擊醫院的家伙你們抓到了嗎”
“抓了幾十個,具體就看內務部打算怎么處理了。不過我聽說內務部最近正因為斯溫暴動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他們在南部的肯特、約克已經抓了幾百個鬧暴動的農民了,但是事態暫時還沒有放緩的趨勢。這會兒,內務部應該暫時沒空去搭理利物浦的這幾十個人。”
亞瑟越過軍官們繼續向前,站在內廳的醫生們顯然比軍官們用語文明了許多,但是從他們面紅耳赤的表情來看,他們爭論的激烈程度完全不亞于海陸軍。
“我認為在目前情況下,不列顛的醫學界對于霍亂還沒有一個系統性的了解。在這種情況下,采取傳統保守的放血療法是最行之有效的。根據我在曼徹斯特的治療經驗推測,霍亂應該是一種血源性毒素,它造成的神經紊亂導致了明顯的靜脈淤血,阻礙了健康的動脈血液流向肺部,而抽取靜脈血液顯然可以逆轉疾病的進程。”
“高爾特先生,恕我不能認同您的意見。我在豪頓的治療經歷告訴我,放血療法并不是對所有病患都能起到作用,您在曼徹斯特能夠成功很有可能只是碰運氣。咱們先不論霍亂到底是以何種傳播途徑進行散播的,首先,我認為這不是一種血源毒素,而是一種胃腸疾病。”
“我也同意艾爾先生的意見。所有病人都伴隨著大量的嘔吐與腹瀉癥狀,這說明毒素是淤積于他們的消化道之中。而應對這種疾病的最佳療法就是催吐。在這種情況下,甘汞、巴豆油、芥末、樟腦等催吐劑絕對是治療霍亂的上上之選。但是咱們得注意劑量,尤其是甘汞,我認為不應超過每次20粒。如果病人抗拒服藥,咱們也可以一些鴉片和葡萄酒幫助他們把藥物順下去。”
亞瑟聽到這里,只覺得渾身上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無論是大劑量放血還是服用甘汞和樟腦,都有些超越他的認知了。
如果臨時成立的中央衛生委員會真的把這些治療方法當作指導意見推廣下去,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到底是會幫助患者痊愈還是加速他們的死亡。
他很想加入面前這些醫生的討論,但是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有魯莽行事。
這倒不僅僅是由于他在醫學方面人微言輕,更是由于亞瑟黑斯廷斯這個名字在醫學界并不是一個受歡迎的稱呼。